謝涵縮進了圍巾裡。

小咪的爪子伸出去半秒又縮了回來。

敖真咬着唇，幽幽地走到它面前，水藍的眸子結了層冰，仿佛透着薄冰看着它。

小咪讪笑：“喵……”

敖真：“你給我聽季時的話，聽到沒？”

熊孩子點頭如搗蒜。

敖真：“你抓你主人可以，但你敢抓他，我饒不了你，聽到了嗎？”

熊孩子點頭如啄米。

敖真：“聽到了就跟他進去。”

熊孩子喵嗚一聲，立刻跳到了季時的腳邊——甚至反客為主，率先跑到了寵物浴缸裡，然後乖乖蹲下來了。

有極強的自我管理意識。

謝涵目瞪口呆。

他看着小咪。這熊孩子非常乖巧地擡起脖子，讓人塗沐浴露，一點都沒有張牙舞爪的樣子。

他又看着敖真。

這小閻王靠在牆壁上，一邊涼涼地盯着浴缸裡的熊孩子，一邊抽空倒了杯熱茶，默默地放在了季醫生旁的小闆凳上。

滿臉寫着抗拒，卻全程站着不吭聲。

一點也不像讓人生畏的小閻王。

謝涵：“……”

這大概。

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謝涵悟了。

他走上前：“季醫生。”

季時給小咪抹了沐浴露，回頭看他：“怎麼了？”

謝涵敬畏地看着他，豎起了大拇指：“季醫生，永遠的神。”

季時：“……”

季時：“？”

·

幫小咪美容差不多花費了三個多小時。

季時對待小動物向來很溫柔。

他把小咪洗得幹幹淨淨，又細心地擦拭和梳毛，最終輕柔地将它抱在懷裡，一邊安撫一邊撿好了指甲。

敖真站在他一旁陪了三個多小時，手裡拿着一杯娃哈哈，盯着打着哈欠的小布偶看。

小咪從最初的抗拒變成了現在的享受，窩在季時的懷裡不肯走。季時也沒趕它，微微勾着唇，細緻地梳着它每一根毛發。

敖真就這樣看了好一會兒，蹦出了一句話來。

敖真：“你……比較喜歡貓啊？”

他講話沒頭沒尾，季時一時沒聽明白，手裡的動作停了停，擡起頭看他：“比較是什麼意思？”

“就是……”小龍王嘴一瓢，脫口而出，“就是貓比龍更好嘛？”

季時一怔，眨了眨眼。

敖真連忙咬住了嘴唇。

他心裡暗罵自己失言，隻是看着這凡人這麼溫柔地對這隻貓，一時口快……

就把這種屁話問出口了。

但小龍王又扭捏地想知道這個答案——他和凡人相處了一段時間，見他誇過狗狗可愛，見他向宋泠要過小虎崽的照片，見他路上去rua别人家的貓……

什麼寵物都見過，邊飛邊拉的白鴿他都誇呢，就沒見他誇過龍。

怎麼的……

是龍龍不帥氣嗎？

龍龍就算不帥氣，龍龍也可愛啊。

龍龍這麼可愛，你幹嘛不誇龍龍。

小龍王想着想着，忽地就有點不甘心了。

他别扭了一下，嘴裡“啧”了一聲：“幹嘛……龍龍不好是吧？”

季時莫名地看着他。

小龍王：“龍很厲害的好不好？春分登天，秋分潛淵，呼風喚雨，帥得不得了，多神聖啊。怎麼，你不喜歡龍啊？”

季時：“是很厲害，我哪兒說不喜歡了。”

季時的話出了口，敖真心裡的石頭才稍微落了些——但沒多久，又被他的心弦給吊了起來，懸在半空中吱呀吱呀地轉。

小龍王被胸中的石頭壓得有點頭暈，忍不住鼓起了嘴。

他咳嗽了兩聲：“那、那你既然也覺得厲害，我問你啊……哦，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答案，就是随便問、問你幾句。你愛答不答。”

小龍王有時候講話沒頭沒尾又别别扭扭，季時也算是有點習慣了。

今天他心情好，敖真讓他接了這筆業務，立了功，便忍着耐性問他：“行，你說吧。”

敖真：“我随便問的。”

季時：“說。”

敖真：“我問這個問題也沒有想太多，隻是脫口而出。”

季時：“說。”

敖真：“我也不是很在意這種答案的人。……當然我不是說我比較想知道你的回答，因為我就認識你一個凡人，就問問你了。”

季時：“……”

季時的忍耐要到了極點：“你說不說？”

“我說了。”敖真輕咳，“就是，龍……龍和貓比起來呢？你覺得，誰、誰比較好？”

他真随便問問。

也不是很在乎這個答案。

但是凡人。

你敢說是貓。

我就跟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