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扶春各自看了幾眼。
夫郎神情絕望哀恸,看向李家人的視線簡直要吃人,應扶春覺得若是對面再刺激他幾句恐怕這人真的會在衆目睽睽之下做出什麼傻事。反倒是李家二老及那個婦人目光閃躲底氣不足,來回幾句一直都在轉移話題,真相如何一眼便知。
在場村民見到那夫郎的模樣,多多少少心裡面都不太好受,畢竟都在一個村裡住着,哪個人是什麼性格大家心裡全都有數。李家人平時對夫夫兩個的态度連村裡人都看不過去,但要說是小孩故意推人下水他們可就不太相信了,幾個半大的孩子而已,哪兒會有這樣毒的心思啊?
村人們其實也更傾向于小剛他娘的說法,覺得是孩子死了夫郎瘋了想拉着平時看不過眼的人一起陪葬。
畢竟沒人親眼瞧見事情真相,雙方各執一詞夫郎也根本就拿不出任何證據。
更不用說還有一個咬死了說自家孩子沒出院子的李老頭了。
即便是村長都有些難辦。
這年頭就連告上官府都是奢望,子女狀告父母為大不敬,無論是出于何種理由最終都是子女那方要承擔的後果更重上一些,這幾年倒是還好一點了,太祖皇帝仍在位時就算是爹娘讓你當場自盡也是不能有半句怨言的。
江父也在人群之中,目光定定地注視着這一切,江二知曉他是想起了江蘭秋的事情,伸出手來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那個名叫小剛的孩子此刻就躲在他阿爺的背後,因着背對着衆人的緣故隻有夫郎能看到他的表情,隻見着他朝夫郎做了個鬼臉,對方頓時氣血翻湧腦子裡面一片空白掙紮着就要爬過去打他。
“你們、你們去給我的阿南賠命——”。
夫郎嘶喊着朝着幾人撲了過去。
但他注定不可能在這麼多人的面前殺人,無論事情真相如何都可以說是村裡的意外,要是真的當場殺人那可有不少人要被請去官府了。
當即便有幾人上去死死将他按在地上。
他一動彈,躺在地上的那個小孩難免也随之受到了影響,應扶春總覺得那小孩似是輕輕地動了一下,也不排除是被夫郎身上的力給帶的,他腦子裡面蓦地閃過了一個念頭,急忙伸手撥開了人群:“讓一讓!讓我看看這孩子!”
在場衆人被吓了一跳,本能般地就避開了身子,直到應扶春跑進了人群他們才終于認出了他,村人們頓時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這不是咱村新來的那位秀才老爺嗎?好端端地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難不成秀才老爺也是跟咱一樣來看熱鬧的?”
“啥?秀才郎也關心這個?”
有人注意到了應扶春帶來的水桶,不去關心場中的孩子,反倒是震驚起了秀才老爺居然還要親自打水。
溺水搶救的黃金時間有限,幾乎可以說是分秒必争與死神搶人,剛剛應扶春見着周圍聚了這麼多人還以為時間已經過去半天了孩子已經沒了,畢竟村人們傳播消息從家裡過來也需要走上一段時間。
事實卻是夫郎先和李婆子大吵了一架,幾次大喊他要分家,把村裡的不少人都吸引了過來,甚至還有人去找了村長,他們在這邊吵吵嚷嚷沒人注意到河流那邊,孩子也是在這個時候才掉到了水裡去的。
剛好就在李家門口看熱鬧的村人們也都一股腦地聚了過來。
中年漢子就像是死了一樣傻愣愣地坐在那裡對外界沒有一點反應。
夫郎掙紮的力氣極大,好幾個人都摁不住他,他的胳膊甚至都被扯到脫臼,“别碰、别碰我的阿南——阿南——是阿爹對不起你……是阿爹對不起你啊!”
應扶春隐隐覺得奇怪,但是現在情況緊急也顧不得想那麼多了,在場衆人隻眼睜睜地看着他将孩子仰卧放在地上,雙手交疊按壓起來。
他穿越了十幾年的時間,關于現代的很多記憶都已經開始逐漸模糊,不過這些救命的步驟倒是還記得清清楚楚,讓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這孩子的口中并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多泥沙,那便可以快速進行下一步了。在場村人雖不懂他到底在做些什麼,但被他的急迫情緒影響倒是也沒人敢過去攔他。
今日天氣本來就熱,應扶春又忙了一身汗出來,孩子身上帶着的水也蹭了不少在他身上,連帶着他的手和袖子都濕漉漉的。
好在他并沒有白白辛苦,沒過多久便有村人大喊起來:“他、他剛剛是不是動了!”
衆人的視線齊齊聚在小孩身上,眼睜睜地看着他胸口的起伏越來越明顯,直到孩子睜開眼睛——刹那間整個河邊都沸騰起來!
“活、活了?!秀才老爺把人給救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