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嗎?”趙部長問。
“什麼?”李部長疑惑。
“哎呀,你消息怎麼這麼不靈通。”趙部長說着掏出手機,“都傳遍了。”
那張圖片,因為被多次保存、截圖和轉發,已經有些發糊。
是一條金柳發布的朋友圈截圖。
文案是“共度臘八”。
圖片主角是金柳與一位精神瞿爍的老人。兩人圍坐桌前,碗中盛放着臘八粥,幾樣菜色,似是一場家宴。
“這是誰?”李部長疑惑。
“唉,你這個人,怎麼對公司八卦一點不打聽,”趙部長瞪他一眼,“這就是那位神隐多年的沈董事,傳說中幫助金董創立嘉緣的背後高人。”
“當年就是他否決了金董的那項提議,避免嘉緣珠寶分裂。後來金董還多次慶幸,多虧沈董攔住他。”
“這就是沈董?”李部長放大照片,仔細看。
“對喽,這下朱董的計劃玩不下去了。幸好我們當初沒站隊。”趙部長心有餘悸。
這陣子因為朱董和小金總的戰況激烈,公司高層間劍拔弩張,人人謹言慎行。這次沈董現身,态度明确。石頭落地,終于能安心工作。
沈董與小金總殷切交談,這信息悄無聲息蔓延開。
請金柳幫忙轉達緻意的信息,雪片般飛來,遙祝沈董平安健康。發信息的多是嘉緣老資曆的高層和已退休故人。
有異心、想搗亂的人偃旗息鼓。
金柳在岐城足足待了一周,工作推進卻比人在風城時還要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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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過年放假啦,”電話那頭是元姨熱鬧的聲音,“今年來我們這邊嗎?”
沈玉打開飯盒,夾起青菜卷一片肉,道:“今年,還跟以前一樣吧。”
和以前一樣,就是說,她躺在出租屋裡獨自過年。
午休期間的食堂,人很多,沈玉不想直說。
座位旁的工友們如果聽到她過年不回家,可能會好奇和詢問。
所謂食堂,不過是車間旁邊一個空屋子,擺放了冷藏櫃和微波爐,外加幾條餐桌椅。
“唉,行吧,你要是想回來,随時可以過來啊,”元姨沒有多講。
“隻是添雙碗筷的事兒,千萬别覺得給我們添麻煩,我和你吳師父都很想你。”
“好。”沈玉回答很簡單。
她自初中起,在吳師父家中借住五年多。相處卻并不親密,而是十分客氣。
并非吳師父家人不好,是她自己的問題。
“靜靜是不是放寒假了?”沈玉問起元姨的女兒。
“是,成天躺床上不出門,”元姨憤憤起來,“不知道我和她爸哪裡得罪她,真造孽。”
“對了,你吳師父讓我跟你說,”元姨語氣變得無奈,“你爸的電話号碼你有吧?偶爾也可以和他聯系下。”
“不是我說的啊,”元姨撇清責任,“元姨不勸你,元姨相信你有自己的考慮。”
“嗯,好,謝謝元姨。”沈玉雖然聽慣,知道吳師父隻是說說,但語氣還是不自覺沉了下去。
“那行,沒事就先挂了啊——”元姨說着,語氣又急促起來,“小玉,先别挂!”
“嗯,我在。”沈玉應道。
“差點忘記,”元姨補充,“昨天你師父說,懷瑾坊來了幾個人,說是你初中同學。”
“她們在走訪優秀校友,想問你這兒有沒有當年的照片,打聽你現在的聯系方式。”
“他讓我問問你,要給他們嗎?來兩三趟了。看起來蠻真誠的。”
懷瑾坊是父母的店鋪,沈玉從小在那兒玩,不少以前的同學都知道在店裡能找到她。
“可能是騙子,不用理。”沈玉毫不猶豫拒絕。
先是金柳,現在又是初中同學。
為什麼最近總有人想從她這裡,把周蘅的屍體挖出來?
周蘅已經徹底死掉,不可能再出現。
那些愛她的人——天地廣闊,大有别人,可供去愛。
那些恨她的人——罵她時要燒紙,不然她聽不到。
“行,沒别的事了,照顧好自己啊。”元姨說着,叮囑幾句 ,挂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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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城市人民醫院,ICU病房。
金柳走出,脫下防護服,面色凝重。
多事之冬——
風城父親的病才剛有好轉,岐城沈爺爺卻突然倒下。
感冒引發肺部感染。
短短幾天,老人像被抽光了血色,情況卻急轉直下,不得不用上各種維持生命體征的儀器。
沈俊德的眼神已經渾濁,但他的遺願很清晰:想見外孫女小玉一面。
小玉,是周蘅的乳名。
因為她很小就能分辨不同玉石形态和名稱,沈母便叫她小玉。她是沈老在世唯一的血脈,僅存的挂念。
金柳換好衣服,坐在金屬椅上稍事休息。
“金總——好消息!”葉天拿着一沓資料,神色激動地跑來。
“找到周蘅了!”
“沈玉就是周蘅。”葉天先彙報結論。
原來周蘅是沈俊德的外孫女,而且是沈老的遺産繼承人,怪不得金總這麼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