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玉，見到小柳了吧，”華戈應該是在吃東西，有餐具碰到瓷器的聲音，“到家後你看看，房間裡缺什麼，就跟金柳說，别客氣。”

“謝謝華阿姨，”周蘅聲色清澈，“給你們添麻煩了。”

簡單聊了幾句，兩邊挂了電話。

陳夢迪轉頭望向周蘅，好奇眨眨眼：“小妹妹，你好穩重。要有你一半，我媽就不整天唠叨我了。”

周蘅不帶什麼表情：“我也是媽媽走後，才變成這樣的。”

車内陷入寂靜。

一路沒有人再說話。

進入小區，先送陳夢迪到家。她默默下車，沖金柳咳了一聲，指指手機。

金柳看她一眼，點頭。

車子再次停下，便到達目的地，是棟歐式白牆的三層獨棟别墅。

金柳給周蘅打開車門。那女孩輕輕巧巧下車，腳一沾地，便看向落地窗，飛奔向屋内，撲向沈家二老。

把她當空氣，一句謝謝也沒有。和媽媽通話時的禮貌呢？

金柳關上車門，讓人把行李送到房間，手機裡陳夢迪的企鵝頭像閃動。

[陳夢迪：這小孩……可能有點難帶啊]

[金柳：微笑.jpg]

*

此時算是下午，家裡已經用過午飯。金柳把人送到後，驅車離開，不知去了哪裡。

周蘅枕在姥姥腿上，有一搭沒一搭和二老聊天。身體好不好，睡眠怎麼樣。

“吃點冰淇淋、熱幾個茴香雞蛋餅吧。”姥姥問。

周衡被曬了一中午，整個人有點蔫，很餓，但又沒有什麼胃口，聽到冰淇淋才睜開眼睛，有了點精神。

姥爺喊來趙管家準備，另外煮點牛奶燕麥粥，食物很快一起端來。

“特意給你準備的，”姥姥笑道，“沒想到這麼晚才到。”

“很好吃。”周蘅咬一口，十分開心。

飯畢，趙管家送來冰淇淋甜品和果盤，說：“小玉姑娘，看需要什麼，随時跟我說。”

“謝謝。”周蘅回應。

姥爺道：“還沒去你房間看過吧？走，帶你去看看。”

三人一起走上二樓。姥姥和姥爺年過古稀，雖然有些慢性病，但整體來說還比較硬朗。這麼短一截樓梯不在話下。

“我和你姥姥房間在一樓，就在小花園旁邊，”姥爺說着，“這别墅裡就我們和金柳，你金叔叔今晚回來看看你，平時住公司附近。”

樓梯左側便是兩扇相鄰的白色木門。　“這個是你的房間，右邊是金柳房間。”姥姥打開房門。

推門入内。

房間雅緻明亮。空氣涼沁沁的，讓陽光都顯得和煦很多。所有物品都是金色調。被子、床幔、窗簾都穿着金銀絲線，或者帶有精緻的金絲繡花，連地闆都折射着微妙的金色細閃。

靠近門是床，往右走有沙發、矮桌，書桌書架，再往外是露台。風吹過，翠綠的槐樹枝幹搖曳。

“這是金柳小時候住的房間，”姥姥說着往露台走，“金柳高中時，說這房間不夠酷，把隔壁玩具房倒騰空，另外裝修住了。”

“她房間有隻恐龍模型！不過你别随便進她房間，不禮貌，而且她會非常生氣。想看的話，改天問問她。”姥爺笑呵呵，坐到休息區的沙發上。

周蘅跟着走到姥姥身旁。露台正對着一片花園，槐樹滿目蒼翠，園中草木繁茂，花朵盛放，溫涼宜人。右邊并排的一個露台，便是金柳的房間。

“你小柳姐姐也快離開這裡了，月底或者八月初出發。”姥姥慢慢坐在藤椅上。

“對啊，燦燦快開學了，這幾天你們多在一起玩玩。”姥爺也走過來。

燦燦是金柳的小名。周蘅知道，但不是從二老的對話裡推斷的，而是她記憶裡有這個信息。

她模糊記得金柳從小就很喜歡金色。見到金色的玩具、裝飾，就走不動也抱不動。她媽媽逛商場要拿個金色的小胡蘿蔔，放在她眼前，喊‘燦燦’‘燦燦’，她才會跟着走。

聽說，媽媽以前和華戈阿姨關系比較好，搬家前經常互相串門，可能是跟着媽媽做客時，無意中聽到的。

周蘅想象了一下小嬰兒金柳。應該比她中午看到的那個人可愛。

姥姥打個哈欠。二老平時有午睡習慣，今天為了等周蘅一直撐着沒睡覺，這會兒困了，周蘅忙送他們下樓休息。

走回自己房間，周衡輕輕帶上門。

她從書包裡掏出藥片，小心數着。嗯，是足夠一個月的份量。周蘅放心，把它們放進一個白色的維生素瓶裡。

輕籲口氣，好累。

很久沒在一天裡見這麼多陌生人。她表現還不錯，沒有什麼異常的行為舉止，心情也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