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你媽一路貨色。”

“就算在這裡，我也不怕你說什麼。你媽才是小三，你才是野種。”

嘩啦——黃色液體帶着冰塊，澆了周天麒一頭一身。

周蘅将手中的果汁杯放回桌上。

不大不小的動靜引來了旁邊兩三撮人的側目。陳夢迪小跑過來，滿臉驚訝不解。

“周蘅，你怎麼回事？”陳夢迪怒目，“怎麼能拿飲料潑人？快道歉！”

陳夢迪邊拿抽紙給周天麒擦臉，邊說：“不好意思啊，天麒，這小孩平時挺乖的。”

“她乖？”周天麒站起身子，用紙巾擦頭發上的黏糊橙粒，“夢迪，你是單純的，小心被騙。”

他慢條斯理地擦，好像要向每個注意到這邊動靜的人展示。快看啊，沙發上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陌生女孩，實則是多麼無禮粗俗。

周蘅向周圍掃一眼，又有幾個人望過來，金柳剛好也看向她，轉身走來。

周蘅着急地看她，緊繃嘴唇，皺眉，搖頭——希望她不要過來。

幸好，金柳探詢着看了她幾秒後，停下腳步。

周衡回轉目光，低頭默然。

為什麼要因為她的事讓金柳難堪、擾亂金柳和朋友的關系？

為什麼要讓金柳幫她收拾爛攤子？

如果金柳知道她在□□神類藥物，會不會感到惡心、害怕？

周天麒接下來會說出什麼話、說到什麼程度，她不知道，她也不想聽到。但是，如果她走開，周天麒很可能會變本加厲，追着她的身影吼。

她不能躲，根本沒有路。

“對不起，”周衡站起來，看着周天麒，聲音小而清晰，“同時也恭喜你，聽說你準備轉學到國際高中，我媽留的遺産夠用嗎？”

周天麒小心地瞥了一眼陳夢迪，她正滿臉莫名其妙。

“那是你們家欠我的，今天不和你計較。”周天麒抹掉最後幾顆橙粒，“夢迪，我們走，這個地方太無聊了。”

周天麒拉着陳夢迪離開包廂，服務員把地面打掃幹淨。短暫的小插曲結束，沒發生什麼大的沖突，圍觀的幾個人甚感無趣，重回喧鬧的人群中。

周蘅坐下，金柳遞來檸檬水。

周蘅沒有接，托腮看着金柳，問：“姐姐，我可以喝酒嗎？”

金柳擰眉。

周蘅靠向她，腦袋在她胳膊上蹭來蹭去：“小柳姐姐，一點點。”

金柳眉頭擰得更深了，按住她的腦袋，道：“周蘅，我們回家。”

周蘅渾渾噩噩地被金柳拉出房間，塞進車裡。

回到家已經到了十點，周蘅要回自己房間洗漱，金柳拉住她：“先卸妝。”

周蘅跟着金柳到衛生間，看着她像上次那樣一通暴力揉臉。擦洗幹淨後，金柳轉頭笑眯眯看向她，說：“該你了。”

周蘅伸手取卸妝油，金柳制止道：“去沙發那兒躺下。”

周蘅不明所以但照做。

不一會兒，金柳拿着東西過來，從沙發上撈了個靠墊盤腿坐下，沙發是矮腳，這樣坐剛好她可以俯視周蘅的臉。

周蘅斜眼瞥了下她拿來的東西，一個小托盤上面放着卸妝水和化妝棉。

擠壓瓶泵，液體晃動的聲響，水浸濕化妝棉，釋放清新的香氣。

周蘅看着金柳，這樣的仰視角度也很好看。睫毛根根分明，眼睛墨水似地透亮，下巴也是尖尖的。

“閉上眼睛。”金柳清潤的聲音響起，仿佛能聽到聲波振動的微小氣流。

周蘅閉眼。濕潤而柔軟的化妝棉覆上眼皮，眼球微動，感受到她指腹的輕輕按壓。

“可以先睡一覺。”掃過耳際的聲音，輕盈得像一支羽毛。

濡濕的化妝棉覆在嘴唇、眼睛。手指有力而緩慢地擦拭着面部，額頭、額角、雙頰、鼻翼、下巴、脖頸，細心而無遺漏。

金柳将周蘅臉上殘留的最後一絲口紅、眼線、粉底蹭幹淨，收拾好一團團化妝棉，洗手擦幹。

回到沙發旁，湊近，食指按按她的臉頰，軟軟的。

真睡着了。

銀質腰鍊發出清微碎響，金柳躬身抱起她，走到床前，慢慢平躺放下。

睡吧。

睡吧。

我的周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