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柳語氣平淡:“你可以把它當做一個巧合。”
“我想聽你說。”沈玉轉頭看她。
“有人查到你預約當天醫生的信息,剛好看到對方有那樣一個活動。程醫生隻是在正式做鑒定前,恰好看到了你日常的行為狀态。”金柳說明,語氣很平靜,“别的什麼都沒有。沒有人和她額外接觸過。”
“你不怕弄巧成拙嗎?”沈玉問。
“基于以往履曆和口碑,程醫生可以讓人放心。”金柳不帶什麼情緒,“我也相信你的精神狀态,足以應對活動和鑒定。”
金柳,她的哪一面是真實的?
親吻時,金柳是懷着溫柔還是思慮?這兩者真的可以不加分辨地融合在一起嗎?
現在,連她都被拉入金柳的行為方式之中。她參加那場活動,的确是希望獲得官方的證書,來為證明她有獨立生活能力做背書。
可是,為什麼這麼怪呢?她和程醫生的見面,現在看起來就是一場精心謀劃好的設計。她在活動中的表現,是對于志願活動本身?還是為了赢得程醫生的積極态度,以便利用這種好感,為診斷結果疊加場外正面影響?
如果她恰好預約的是其他醫生,那天金柳是不是會提議她參加其它活動?當然,所謂的活動,必然是在正式鑒定之前,與當天的醫生産生交集。
這種方式——或者換個角度,即使這種方式她不願意接受,那麼,她有什麼立場,去和金柳争辯處理事情的方式?
她并不是什麼特殊的人。金柳出于盡快完全掌握股權的利益考慮,完全可以這麼做,當然不用過分考慮她的感受。
“小玉,”金柳靠近,看着她,“如果我真的想做什麼,就不會用這麼迂回又不确定的方式,但你肯定不會接受。這件事裡,除了你知道的,其它我什麼都沒做。”
沈玉閉了閉眼,又睜開。
她的神色變得淡然,轉向金柳,開口:“謝謝。”
“有什麼事情再聯系。今天我先回去了。”沈玉轉身離開。
金柳看着她的背影,靠在金屬椅上,繼而望向醫院穹頂,坐了很長時間。
*
從醫院出來,沈玉獨自乘地鐵回家。
一個人在房間裡,随便打開部熱播劇。看了半天,連男女主長什麼樣子都沒記住。
合上筆記本,她看着房間,繼續出神一會兒。
這個房間裡,已經有了金柳的痕迹,無論她坐在椅子上,還是看向床邊、冰箱、衛生間,腦中都自動浮現金柳的樣子。
不能繼續待在這裡。
要去一個沒有金柳出現過的地方。
沈玉收拾東西,前往翠玲珑。
接連幾天,她的手都泡在細細的水流裡,看着磨頭将細膩的翡翠打磨成不同的形狀,仔細觀察每一個斜面、平面、弧度、棱形,刻出流暢的形态或紋飾。
把一件細化好的龍牌交給黃姐,她向胡師傅取下一件的設計稿。
“還在欣然那邊,你問問她定稿了沒。”胡師傅手邊也正忙活着。
沈玉點頭,穿過隔離車間的走廊,走向店鋪前廳。
劉欣然正坐在茶桌後,見她便開口:“來得剛好。”
“走,和我一起拜訪客戶。”劉欣然拉着沈玉坐上店裡的車。
劉欣然邊看路邊說明着:“還記不記得前兩周那件素衣觀音?料子定了,昨天錢也到賬了,客戶催設計,要這兩天定下來開工,趕在月底前做出來。”
沈玉在劉欣然出門前遞給她的包裡翻了下,一個紙包裡裝着個巴掌大小的玉料。
玻璃種,主體無髒無色,底子細淨,棉絮微不可見。
很重要的一點是,厚度也足夠。雕觀音的料子需要一定厚度才能呈現飽滿圓潤的形态。
看來錢給得很到位。折算下來的雕刻工費也不會少。沈玉雖然生活簡樸,但不會和錢過不去,換句話來講:工作是工作。
“今天出設計和打樣?”欣然很快推進度,“明天開工?”
這次設計不需要考慮太多如何調料子種水,主要是最大程度利用材料設計觀音造型。
沈玉點頭:“設計可以出,主要看客戶怎麼選。”
設計定下來後,其它都好說,而且,素衣觀音造型相對簡單,主要功夫在細化,把簡單的形态做出神韻。
劉欣然認同:“對,客戶很忙,我們現在去她公司畫,當面定好,回來就打樣。”
風城CBD商務寫字樓,玻璃幕牆折射着雲和陽光,熠熠生輝。
和前台确認好預約信息,做了訪客登記後,兩人去乘電梯。
29層,30層,31層……
沈玉盯着跳動的樓層數字。
“不用那麼緊張,這次既然我來了,那我會主要負責講解的。”劉欣然看眼沈玉笑道,“你就畫圖,必要的話,我會和她們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