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柳看她：“這麼久？找個搬家公司，一天可以收拾好吧？”

沈玉猶豫，還是說出口：“我打算另外再租間房子，趁這個時間找找。”

金柳把臉埋在沈玉頭發間，不說話了。

沈玉稍側身，雙手捧起金柳的臉，看着她的眼睛說：“我不想瞞着你。金柳，别生氣好不好？”

“和我住一起不開心嗎？”金柳聲音低落。

“我還住在這裡。”沈玉說着，有些底氣不足的編着理由，“我隻是覺得我那些東西，有個單獨的地方放比較好。”

“好。”金柳聲音沉悶，“那我和你一起看房。”

“嗯。”沈玉點頭。

沈玉雖然看起來事事都聽她的，可是，在某些事情上，又有自己的執拗。此時此刻就是沈玉的執拗時刻。

這樣的時刻，金柳毫無辦法。

金柳隻能暫時退讓。或許是她前陣子對沈玉管得有點多，但是，沒關系，小玉會想通的。隻要她以後再找機會讓沈玉心軟，沈玉就什麼都會答應。

而且——

簽證流程很快要到最後一步。

等通過，她們就結婚。

*

這天晚上，周啟宏十點到家，比平時早了點。

唐月霞垂手站在客廳沙發旁，報告：“她不來。”

“聽到沈俊德去世，她什麼表現？”周啟宏慢悠悠喝茶

“沒什麼表現。”唐月霞語氣平淡。

“沒有驚訝？”周啟宏問。

“沒有。”唐月霞回答。

“也沒有哭？”周啟宏追問。

“沒有。”唐月霞又回。

“那就是了，她早就知道！”周啟宏放下茶盅，“周蘅肯定領到遺産了！”

*

沈玉這次也沒有讓金柳陪同，獨自去岐城面簽。從岐城返回，下飛機後，她直接回到出租屋。

鑰匙有點澀，稍用力才打開。早在上個月底已經停止供暖，屋裡有點冷。

當初走時，她是直接住到了金柳的公寓，全部日用品都由金柳列了清單，葉天帶人添置擺放好。

這個房間裡的東西幾乎一樣都沒動，隻在有次想到沒關掉電器，她回來一次，順道拿走了證件袋和充電器。

冰箱重新通電，發出工作的聲響。

第一步，把冰箱門打開。

第二步，把蔬菜水果放入。

第三步，關上冰箱門。

沈玉把帶來的床品四件套換好，熟悉的氣味，和她們用的床品是同樣的香氣。

沈玉走出門外，開門開窗，給久不通風的屋子換換空氣。

手機振動。

[金柳：小玉，我很想你。]

沈玉擡眼，看向遠處。

傍晚的藍雲下，排布着密布的屋頂和暗黃的窗口，好似漫無目的晃動的人影。她忽然覺得這一切陌生而遙遠。而手機裡那個遙遠的人，卻離她很近。

她緩緩打字。

[沈玉：金柳，我也很想你。]

手機頂部彈出群消息。

[張律：風城人民法院已受理-截圖.jpg]

[張律：接下來一個月是調解期，周啟宏可能私下找你，我們保持聯系@沈玉。]

[沈玉：OK，謝謝張律。]

*

她轉身回屋，再次點亮手機屏幕，這會兒才六點。

難得的空閑時間，卻好像太空了。不用做飯，已經吃過東西，現在不餓；不想收拾東西，今天很累，買的紙箱也要明天才能送到。

畫點什麼打發時間？沈玉坐到桌前，随意拉開抽屜，那串略帶髒漬的初代玉石串編繩靜靜躺着。

當初，拉黑顧毛甯的時候，她就是毫無預兆、一聲不吭。多年之後，其實有點後悔，顧毛甯活潑開朗，不是那種會死纏爛打的人，她當初應該和她好好談談。

畢竟，她是自己大學期間唯一的朋友。

結果，前幾天剛把她移除黑名單，連她發的消息都沒回複，就又把她删除。一點情分和道理都不講，怎麼想，心裡都還是有點過意不去。

和金柳住一起時，如果下班沒按時回去，金柳都會問她去了哪裡。尤其是上次看到顧毛甯信息後，金柳要求她所有行程都必須提前告知她，不能像那次一樣撒謊，任何理由都不可以。

根本上來講，她也不想騙金柳。金柳值得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情，她不想金柳被欺騙或受到任何傷害。

不過，現在，趁這段空白時間，是不是可以去和顧毛甯簡單解釋下？

算是對曾經三年的友誼有個交代，或最終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