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腦中拉響警報。
金柳握緊她的手,臉上寫着微笑。沈玉勉強上揚嘴角,祈禱林露已經忘記她。
如果不是金柳,她也不會對幾個月前隻見過一兩次面的林露那麼印象深刻。
“和朱煙一起?”金柳先發制人,看一眼化妝台的人,又看看林露。
“誰要和她一起?”林露皺眉,“我不過是出門散散心,順路而已。”
金柳不再多說,轉向沈玉,摸摸她頭發:“很快,寶寶等我。”
沈玉很想親親金柳,但餘光瞥到林露死盯着她們的視線,她隻能安分地看金柳一會兒。
看金柳和造型師走到化妝台,沈玉移向休息區沙發。林露跟來,看她幾眼,“小妹妹,我們是不是見過?”
工作人員遞來瓶裝水,沈玉邊擰瓶蓋,邊做出笑容。
“哦,你是那個玉雕師!”林露看定沈玉,停下,歎氣,“又一個單純小妹妹。”
又?
沈玉投來的好奇目光,大大激發林露的八卦欲。
“我告訴你,”林露挪近,“金柳最難搞了,看着笑嘻嘻,來者不拒,你以為有希望,可是實際上如果你不主動推,你們的關系就隻能永遠停在淺層。”
嗯,是沈玉了解的金柳,對誰都笑嘻嘻。
“如果你主動推,她就會說不好意思誤會了,然後又有下一個受害者撲上來。”林露咬牙,“簡直油鹽不進。”
金柳是這樣嗎?沈玉思考。
沈玉很少參與金柳的社交圈子,也完全不幹預金柳的人際往來,因此對她與别人的行為方式并不熟悉。這樣會不會有問題?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林露拍拍沈玉的肩,“小妹妹,少跟這種人來往。”
“嗯,謝謝。”沈玉點頭。以前沈玉也覺得金柳是苦海,現在覺得她更像是岸,不過要怎麼說呢?潮汐之間,海岸線也會變化。
不過,她已經決定全身心投入去愛金柳——無論未來如何。
不遠處,金柳收拾停當,頭發順直,棕灰色的西裝利落幹淨。她起身,沖沈玉揮揮手:“小玉。”
目光對視那一秒,沈玉的笑從心底浮至臉上,像隻蝴蝶撲過去,抱住她。
林露看着沈玉背影,恨鐵不成鋼。
朱煙走來,把林露的腦袋扭向自己,“别看了,我在這兒,看我。”
林露瞪着朱煙,道:“看到了,走吧。”
*
到達公寓,車停下。
沈玉靠在座椅後背,看着金柳,身體湊過去,她的唇溫熱柔軟又很香甜。
好想黏着金柳。沈玉摸摸她的臉頰:“早點回來,小柳寶寶。”
“好。”金柳笑。
下車,目送金柳車子離開。身上有些冷,沈玉穿過大堂,按亮上行鍵。走進電梯,忽然想到第一次和金柳來這裡。
那次是從地下車庫進入,她完全無法讓目光離開金柳的身體一秒,而餘光也掃到金柳正在看着她。
那次進入房間,她去吻金柳。她的心髒跳如擂鼓,因為喜歡,更因為恐懼。
她害怕金柳會把她推開,害怕金柳再次笑她隻是個小妹妹,害怕金柳有天找到其它解決辦法,她變得對金柳毫無用處、無足輕重。
這些想法,可能永遠不會消失。沈玉隻是決定每次這樣想時就跳過、忽略,這樣她才能最起碼,在當下,有完整的開心。
洗完澡,沈玉披着浴袍,擦拭着濕答答的頭發。
手機振動。
屏幕顯示“快遞外賣”。沈玉随手接起。
“您好,沈女士,您有一個需要當面簽收的快件,辛苦來前台簽收下。”陌生的男聲。
“有寫發件人嗎,或者能看到是什麼東西嗎?”最近她好像沒買什麼東西。
“是個白色的信封,挺小的,有點像明信片。”男聲回答。
神經敏銳起來,沈玉瞥了眼衣帽間,那裡某個珠寶盒底層藏着一張白信封。
“好,稍等,我現在下去。”沈玉挂斷電話。她把仍在滴水的頭發在腦後低低紮住,扔下浴袍,随便套件睡裙,将長款大衣扣合,踩着拖鞋下樓。
果然是薄薄一片。裝在透明塑料袋中,熟悉的字迹。
沈玉接過,簽收。
昏暗的客廳中,信封被放在客廳茶幾上,白得紮眼。
沈玉就把它放在那兒,緩緩把衣服換下、挂好,再慢慢從衣帽間走回,坐入沙發。又盯着看了好一會兒,伸手,打開。
不出所料,又是一張照片。
但這次,隻看一眼,照片便從沈玉手中滑落。
——那個棕灰色西裝的身影,那個半小時前還和沈玉擁抱的人,在照片中,她懷裡是另一個女人。
照片是側影,像娛樂八卦偷拍的圖一樣高糊。似乎是在某個房間的角落,周圍很多綠植枝葉遮蔽,隻有她們兩人。
那女人一襲酒紅色的長裙,腰肢纖細,慵懶的長卷發。她的身體幾乎埋進金柳身體,纖細的手臂摟在她的腰際。
金柳的手在女人腰部,看不清有沒有挨着——這很重要嗎?
兩人都看不清表情。
一股血氣湧上頭頂,沈玉眼前有些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