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空不明白。

他盯着眼前的特級咒靈，仍舊發動不了咒術，反而從咒靈的眼裡看清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那是一隻身體曲折、臉部扁平的怪物。

他，變成了咒靈。

淚水自眼角滑落。

屬于人類的部分不甘地被掩埋。

“他可真是好玩呢～”真人盤腿坐下，小孩子一樣搞怪地撐着臉。“呐呐，星海，這個玩具能玩多久呢？”

縫着上下眼皮的美麗女人，星海香美莞爾一笑，捋過耳邊的碎發，說：“他們的相适性很好，所以兩天的話完全沒問題哦。”

“這樣啊。”真人鼓起臉頰。“真可惜啊，不能玩更久。”

……

“哇！克拉克親！我們居然真的發了獎金诶！真是多虧你發掘的那篇新聞呀！”中村翔高興地摟着傑森的肩膀，笑嘻嘻地說。

傑森笑道：“是大家的功勞。”

“好啦好啦，别再謙虛了。”中村翔轉頭對其他人說。“等下班之後我們去唱歌怎麼樣？大家久違地來一次聯誼吧？”

“哦！這當然可以！”

傑森剛想拒絕，就被中村翔堵住話頭。

“這次你可别再拒絕，”中村翔嚴肅道。“小心被說不合群哦。”

傑森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等到下班時，公司全員難得地聚在一起，并且選擇乘坐網約車，而不是去擠那要人命的列車。

衆所周知，霓虹上下班的列車是人最多的地方之一。

每次上下車都恨不得要将自己擠成餅，難得發了獎金，他們當然要奢侈一把。

“喂大家，要不要先買些酒帶過去啊，ktv的酒太貴了。”中村翔興沖沖地說。

“有道理，反正網約車還有點時間才來，不然先去買東西？”

“好啊，那我和克拉克去買酒了。”中村翔說道。

“克拉克…”待其他人散開後，中村翔轉頭打算和克拉克商量，卻見自己的老好人同事皺着眉，滿臉嚴肅。“克拉克？”

“抱歉，我需要去趟衛生間。”傑森皺着眉，扔下這句話後快步離開。“你們可以先過去玩，我到時候會去找你們的。”

中村翔：“啊…好。”

他看着克拉克的背影嘟囔了一句什麼，然後去買酒。

兩分鐘前，霓虹人潮洶湧的新幹線。

正值下班時間，原本就擁堵的列車人越發的多。

剛忙完一天、滿身疲憊的上班族們拼了老命才擠上回家的列車，一邊努力不讓自己被人潮擠扁，一邊哀怨今天又被可惡的社長剝削。

但在想到妻子在家給自己做美味的晚餐等着時，這些抱怨又神奇地減輕。

于是，他們默契地住了嘴，并一同沉浸在對晚上的期待裡。

變故就是在這時候發生的。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奇怪的人形物體跟着人群進入了列車内。

那不能算是一個人，因為它的皮膚是不同尋常的紫色，身體從上至下折了三次，臉部更是像被熨鬥燙過一樣，扁平又扭曲。

它強硬地擠在人群中，沉默地站着，同人類貼在一起，卻并沒有引起驚慌。

直到，列車穿過隧道，它動了。

那張扁平的臉的上半張忽的一百八十度反轉過去，手掌合在一起，做出扭轉的動作。

“嘎——”它發出了聲音，像是骨頭被折斷的聲響。

緊接着，是更多的“嘎”聲。

隻是這些聲音被淹沒在列車的聲響中。

直到駛離隧道，人群的視線恢複。

“這是什麼…”一個男人臉色鐵青地看着與自己面對面的人，以及他的背。

但是，怎麼可能同時看到一個人的正臉和背部呢？

男人鼓起勇氣，伸手觸碰翻着眼白的人。

但是，隻是最輕的觸碰，便讓對方往前倒了下去。

“啊啊啊！”

擁擠的人群瞬間清出了一塊空地。

“屍體！這裡也有屍體！”

慌亂的情緒蔓延，人群瘋狂起來，向兩側擁擠。

但其他車廂不明真相的人群卻将這視作挑釁，往中間擠過去。

不同方向的擠壓讓中間的人苦不堪言。

“别再擠了！别擠了！啊啊啊！”

慌亂之下，所有人都在哭、都在叫，唯有殺人着在笑。

“嘎嘎嘎——”咒靈再度合起手掌，目光鎖定一個人，旋轉，碾壓。

砰——

血霧瞬間炸開，内髒和碎肉飛濺在附近的人臉上。

原地隻剩下了頭發和被鮮血染紅的衣服。

這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嘔吐出來，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哭了出來，總之車廂内很快充滿了嘔吐物和哭聲。

他們求饒，他們咒罵，他們醜态百出。

這場面極大地取悅了咒靈。

它站立在人潮中，以人類的悲鳴為背景樂，跳着怪異的手勢舞。

終于，在極大地恐慌之中，有人想起了向外求助。

“超人！”

第一個聲音出現，卻轉瞬被恐懼的浪潮吞沒。

但是，緊接着是第二聲、第三聲…

絕望又恐懼的人群一聲聲喊着那個代表希望的名字。

咚——

有某種重物在列車頂落下。

然後，車廂頂從外面被人用蠻力撕開，幾噸重的合金鋼闆脆弱的像薄紙一樣。

裹挾着自由氣息的旋風灌入死寂的車廂，陽光瀑布般傾瀉在每一張蒼白的臉上。

那道逆着光站立的巍峨身影，占據着所有人的視線，它讓孩童忘記了哭泣，讓成人忘記了咒罵，讓所有人忘記了害怕。

而那比陽光更炙熱、比金子更耀眼的猩紅披風，恍若不滅火焰，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