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康語氣平淡:“周逸,墨墨作為當事人,知道這件事情後一直在為光霁考慮,我和你媽媽也知道我們忽略了光霁,會好好想想究竟要怎麼彌補。至于你,自己都說了擡頭不見低頭見,所以要接受現實。”
周逸的自尊心不允許他這麼快就改變态度,含糊不清地應下,決定明天再表态。
周墨的行李收拾得很快,随後坐在鏡子前神遊天外。
她沒再受到什麼力量的牽制,她的情緒、表情、動作完完全全是她自己本人的。
周墨想起自己本應有的人設,樂觀開朗、善良體貼、耐心溫和。
她朝鏡子裡的自己笑了笑,遇到大事性格變化一些很正常,但是不能性情大變,那就慢慢變化。
隻是她的惡劣性格有些蠢蠢欲動了。
飛機在早上八點二十三起飛,陳紫書原以為周墨是起不來的,沒想到她在天微微亮的時候就神采奕奕地拉着行李箱下樓。
周逸也難得早起,非要送她們去機場。
周墨佯裝好奇:“哥哥,你又不去安市,可以在家裡睡覺的。”
“沒良心的。”周逸知道她是故意的,“昨天還不是怕你難過,想支持你。誰知道全家就你心态最好,一點都沒被影響,還這麼迫不及待去人家。面都沒見就這麼護着,都過了一晚上還記我的仇。”
周墨被戳穿也不掩飾,反而理直氣壯:“誰讓你們都偏心我,那我當然得偏心光霁。”
周逸向陳紫書告狀:“媽,你看看,對墨墨好還不行。”
陳紫書不像周逸一樣忿忿不平,反倒是很欣慰:“誰讓我們家墨墨善良呢,總是想着别人,都不考慮自己。放心吧,昨天晚上我和你爸爸聊了很久,等光霁回來,家裡會把一碗水端平的。”
周墨雖然不信,但還是興高采烈地回應了幾句,随後盯着周逸。
“行行行,我不想當家裡的另類,黎光霁回來之後我會像對你一樣對她。你們兩個都是我妹妹,行了吧。”
周墨毫不客氣地指出問題:“這就是為什麼你不能去安市,這樣的态度誰都能看出來你心裡的想法。”
“為什麼你都沒有什麼反應呢?”周逸眯起眼睛,“墨墨,明明這件事影響最大的人是你,怎麼就你和沒事人一樣?換了别人,說不定就擔心黎光霁回來搶了你原本有的一切。”
“因為媽媽才說完你們就保證不會把我送走,我哪裡有擔心的時間啊。而且,什麼叫她回來會搶了我的一切,本來就是她的……”
陳紫書聽不得這些:“那時候你隻是個抱在懷裡的孩子,跟你有什麼關系?我們也查過了,抱着孩子是陰差陽錯,沒有人在其中動手腳,你們兩個人都是無辜的。”
要是真有人動手腳的話,周墨是無論如何在周家待不下去的。
在檢票口前,周逸喊住周墨:“你還會回來吧?”
“我當然會回來啊。”周墨向他保證。
陳紫書因為沒睡好在飛機上補覺,周墨精力充沛欣賞着窗外的風景。
飛機在雲層上,雲海似乎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像棉花,可惜不知道手感怎麼樣。
重生一次,藍天白雲都比以前的好看。
到安市的時候已經将近十一點,熱風裹挾着濕氣迎面而來,悶熱得連呼吸都要用力。
周墨幾乎是立刻就出了汗,往旁邊一看陳紫書臉上也沁出了汗。
“可能是快下雨了,南方就是這樣,下雨前悶得難受,等雨下下來就好了。”
周家的管家王力協一直在安市幫忙照顧黎光霁,知道陳紫書和周墨的航班時間,早早來機場接人。
直到坐上空調車周墨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全神貫注地聽王力協向陳紫書彙報。
“光霁的姥姥還是不肯去江市,老人家的身體看上去不太好,光霁什麼辦法都試過了,還是沒能勸動。光霁遷戶口和上學這些事情的材料都備好了,派人送回江市了。隻要老人家松口,随時都能走。”
周墨聽得奇怪,姥姥怎麼完全變了個人?她對黎光霁明明是百依百順的,生怕黎光霁難過。她不知道黎光霁在周家的處境,隻知道黎光霁不開心,所以想盡辦法讓黎光霁心情好一點。
路上果然下起了雨,大雨傾盆,再下車時涼快了不少,完全沒有剛下飛機的悶熱感。心裡的煩悶也一掃而空,但疑惑還是絲毫不減。
姥姥住的病房是單人間,黎光霁每天都陪床,就睡在旁邊的沙發上。
陳紫書是第二次來安市,上一次來去匆匆,所有人都沒做好相認的準備,這一次周墨的到來又是出人意料。
周墨的眼神從一進門就跟着黎光霁,她第一次見黎光霁的時候對方看不見她,第一次和黎光霁相見是在兩個人都死之前的最後一刻。
這一次,一對上黎光霁的眼神,周墨肯定,她沒有上一世的記憶。
周墨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但在黎光霁覺得疑惑之前走上前去:“光霁,我是周墨。”
黎光霁展顔一笑:“我知道,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以後,我就是你姐姐了。”周墨拉着黎光霁的手,“我要當你姐姐,保護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