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的話說出口後才意識到剛剛實在太過中二，幸好黎光霁不覺得。

上一世周墨第一次見到黎光霁時，黎光霁因為她的去世而不知所措。這次沒被那些事情影響，黎光霁臉上隻剩下沒睡好的疲憊。

對于周墨成為姐姐這件事情，黎光霁欣然接受。

還沒等兩個人說幾句話，姥姥提出想單獨和周墨說說話。

黎光霁撒着嬌抱怨：“有什麼悄悄話是我不能聽的嗎？算了，你們說悄悄話，我去給你們買飯。”

平時是王力協安排人送飯，哪裡需要自己出去買。隻是既然姥姥開口了，其餘幾人都自覺地讓出空間，沒人會和病人争論。

王力協另外給陳紫書和黎光霁安排午飯，也趁機讓她們母女熟悉一下彼此。

周墨乖巧地坐在病床前：“我還真想不到您有什麼隻能和我說的悄悄話。”

“所以我們應該找個拍不到的地方。”姥姥看向攝像頭。

避開攝像頭後，姥姥開門見山：“我居然還能見到你，重生的感覺怎麼樣？”

周墨僵在原地一動不動，大腦飛速轉動卻仿佛一灘漿糊，什麼也抓不住，像是溺水的人，連呼吸都在掙紮。

姥姥抓住她的手，把她從深水裡拉出來：“這麼緊張做什麼？就算我真的說出去别人也之後覺得我精神出了問題。”

周墨依然警惕，靠在牆上，隻是看着姥姥，一言不發。

“戒心重是件好事，我也很想慢慢告訴你，但是我快死了。”

周墨對上姥姥平靜的眼神，想往後退卻被牆攔住。

怎麼會做這麼荒謬的夢？快點醒來吧。

周墨在心裡尖叫着希望醒過來，指甲掐住手心的痛覺又告訴她這不是夢。

還不如做夢呢。

“我上輩子……不知道算不算上輩子，死後一睜眼就回到周家人找上門的那天了，不想去江市是因為不想再拖累光霁，也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姥姥擔心外面的人回來，語速很快，“可能因為我死前滿腦子都是重來一次的話希望光霁能不受這些苦吧，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少了點壽命應該就是代價，我願意接受，但還是放心不下光霁。”

周墨搖頭：“光霁會很難過的，你明明知道你對她多重要。”

“那是因為她身邊的人都對她不好。我以前總覺得，她不開心的時候才會到我這裡來，我應該讓她至少在我這裡開心。直到我死前才知道，她一直在為了我忍受周家人。”

周墨心裡很慌，想坐下但無處可坐。

“不是這樣的，你怎麼能替光霁做決定，她受不了的。”

“總比她上輩子的遭遇好。”姥姥的語氣中是不容置疑。

她是個開明又固執的家長，支持黎光霁嘗試一切，又忍不住為了她好而單獨做出決定。

周墨承認姥姥這句話沒錯，姥姥付出代價讓黎光霁有重新再來的機會，黎光霁失去姥姥得到重新再來的機會，真的值得嗎？

那她呢？她重新再來的代價是什麼？

是因為窺到了這世界的真相嗎？還是被莫名其妙操控的補償嗎？

周墨不去細想。

“你盯着光霁的時候是在猜她是不是也和你一樣吧？她根本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我要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她，她本來就有獨立生活的能力。等她知道周家人對她的态度之後，她大可以搬出去，回安市也可以，不用在不歡迎她的地方受委屈。”

姥姥說話時似乎看到了口中的情景，面上帶着慈愛的微笑，眼裡的感情都溢了出來。

周墨心底生出一點忮忌，她身邊所有人的愛後來全部移到女主身上，她這個所謂的白月光隻是轉移情感的工具。

黎光霁真是幸運，可是這點幸運要消失了。

“你知道她身邊隻有你對她好，還這樣做。”周墨無力又憤怒，“你不在了有誰能替代你嗎？”

“就算我還能活着，也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這是她想過無數次的事情，說起來自然順暢。

“墨墨，你為什麼想當姐姐。”

周墨沒力氣思考，實話實說：“周家偏心小的，我想照顧光霁。我知道，我欠她的。”

姥姥面上滑過好幾種情緒，周墨一點也沒看見，直到被喊名字才擡起頭。

“你怎麼會欠光霁的？你們都隻是孩子，要真有虧欠，也是我們這些大人虧欠你們。”

姥姥先前覺得周墨在周家受盡寵愛，沒想到她也有着心理負擔。

周墨張張嘴，什麼都沒說。

她總不能告訴姥姥，黎光霁後來五年的遭遇。

一攤爛賬。

“但我還是想把光霁托付給你，你們兩個這些年來陰差陽錯經曆了對方的人生，見到你我就不擔心她會在周家受欺負了。”姥姥有些歉疚，本應該相處一陣再托孤，但她時間實在太少。

周墨沒拒絕，她差不多就是為了這個來安市的，隻不過沒想到會遇到托孤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