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思忖片刻,翻身壓了回去,薄唇落在她的耳後輕聲說了些什麼。
“夫人。”
“都說了不許叫。”
“嗯,不許叫。”
次日晨時,任北襲擰幹毛巾,輕輕為懷中人擦拭白皙面容,再哄着她穿好衣服。
桂窈靜靜地靠在他肩上,蹙着眉,推了推他,小聲說:“我頭有些疼。”
男人神色微變。
手背立即摸到她的額頭。
“發燒了。”他斂眉,将她穩穩抱在懷裡,呼吸落在她耳邊,沉聲,“離銜玉城還不遠,我們回附近的醫館去。”
桂窈往他懷中蹭了蹭,搖了搖頭,半晌才擡眼,悶悶說:“先回馬車裡,我包裹裡有藥丸子。”
隻是普通發燒的話,在馬車上休息一日約莫就能好,這兩月她盡力完成任務,獲得積分,昨日點了基礎健康值後,她的确能感覺自己呼吸不再那麼費力,力氣也大了不少。
桂窈半蹙着眉。
下意識想叫系統,卻還是那段機械女聲:/ 宿主您好,動物讀心手劄因為解鎖新地圖正在更新,智能服務将于三天後恢複,期間任務發布照常,積分收集照常 /
誠然,過去她雖體弱,可有系統在,用積分換了健康,能免她受許多苦。
馬車寬大,她握緊着任北襲的衣角,望着他找出了拿藥罐裡的藥碗,又從馬車外接過一杯溫水,杯口輕輕抵在她的唇邊,她微微呼氣,咽了藥。
“沒事,剛才吃了早飯,已經不大暈了,我們啟程吧。”
桂窈彎了彎眼睛,不忍再看任北襲漆黑的眼,與緊繃的下颚。
她推了推他。
“走吧。”
“可不敢耽誤你呢。”
辰時的日光傾瀉了滿山的水汽。
霧缭繞山頂,俶爾越發的淡,風卷殘雲壓得枝頭低了幾許,林間草木似也含情,蜷着新葉挽留一片霧霭,虛掩着的山坡上的林海發出“飒飒”聲。
成絲的成縷的、成堆的成片的薄霧,卻未穿透馬車,桂窈望着緊閉的窗,無奈道:“吹不倒我的,倒是先悶死了。”
“不要輕易說死字。”
任北襲眸中沉寂,難得教訓她。
照着濃霧講,山的下面應許是有條河,水霧遮掩得路都要看不清,車隊行得慢了些。
桂窈撐着臉,從任北襲嘴邊搶走了一塊桂花糕,咬一口後,又去牽他的手,可指尖剛剛落在他的掌心,她徒然頓住,停了停呼吸,才握住他的手摸向自己的額頭。
任北襲握緊她微微發顫的手,垂眸低聲哄她,他性子冷寂,此時卻想盡辦法回想起過往桂窈舒心時愛聽什麼話,愛做什麼事。
他知曉她不想讓他太擔心。
可她的手很燙,臉也燙,額頭更是,此時宛如一隻幼獸,靠在他的胸口,不是為了取暖,小扇子般的睫毛微微顫着,一呼一吸都是熱氣,本能地尋找着安全感。
“前面路難走了,夫人如何了?”
馬車外,有人問詢道。
任北襲眉目疏淡,眼神好比她的肌膚炙熱,垂眸看清桂窈蹭着蹭着,把綠豆糕塞滿了嘴有些噎着了,便從一旁端了碗豆漿小口小口喂她。
馬車的簾子微微晃動,山路不比官道,路崎岖,常有落石。
車隊又長,此時路走得更艱難了。
桂窈讓任北襲先出去看看路,把一旁的枕頭抱住換了男人的位置,臉燙得不行,她身上穿的不少,可少了男人的體溫,還是突然覺得冷,隻能把一旁淺紅色的鴛鴦被子裹在身上。
馬車外出聲的不是小灰,語調聽起來卻有些熟悉,任北襲出去時,好似同他多講了幾句,應該是在吩咐路途的事宜吧。
桂窈停了停呼吸。
再擡眸時,眼眶裡的幾滴淚水徒然順着瘦削的臉頰滑落,她有些怔怔,望着空蕩蕩的馬車,滾燙的淚從她後知後覺擦拭的纖細指縫裡往外湧。
為什麼哭了?
腦海中突然傳來許多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桂窈慌張地緊閉上眼。
是遙遠的現代,她聽見微弱的貓叫撥開草叢,還是不久之前的她,故意不去理會默默嗷嗚的叫,雙手舉着十幾斤的長毛大白貓,笑盈盈地轉着圈。
……又無措地睜開。
桂窈雙手揪住了自己手臂上的軟肉,下唇被咬得失去血色。
她需要透氣。
呼吸不過來了。
小娘子扶着榻起身,望着關緊的窗戶伸直手,馬車卻忽然一震,淺紅色的裙袂踉跄撲空。
驚呼聲淹沒在了這場霧裡,跌落在地上的那一瞬,桂窈聽見腦海裡響起了熟悉的女聲。
“宿主你好,我是系統。
你是否焦慮起近期聽見的各種不知由來的聲音,你是否擔憂着自己孱弱不能自理的身體?”
“和動物讀心手劄綁定收集,換取積分活下去。”
您現在所處的位置是
——小荷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