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日山回到營房後,便立刻投入了工作。由于他們剛剛參加了一次演習,此刻正處于戰備狀态,所以他們每天至少有幾個鐘頭都待在營區内,直到演習結束為止。
日複一日的辛勞工作轉瞬即逝,随着夜幕的降臨,張日山疲憊地回到了他的營房。當他推開門時,卻意外地看到潘俊站在屋門口,手裡端着一盆溫熱的清水。潘俊的臉上洋溢着熟悉的笑容,輕松地問道:“喲,這是去哪裡了?”
潘俊是軍區的中醫生,他的外貌與張日山有着驚人的相似度。但兩人的性格卻大相徑庭。張日山内斂沉穩,而潘俊則顯得咋咋呼呼,渾身是外向的活力和熱情。
“執勤。”張日山完成了執勤的任務,随即脫下身上的軍裝,輕輕挂好。
潘俊遞上一條毛巾,臉上滿是關切之色,他輕聲道:“辛苦了,洗把臉吧!你吃飯了嗎?”
張日山輕輕搖頭,回應道:“還沒,你呢?”
“我也還沒,你先去吃吧,我馬上就到。”
張日山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感激。
在張日山飽食一頓後,潘俊才慢悠悠地姗姗來遲,落座于椅子之上,手臂伸展,拾起桌上白面饅頭,細細啃食。他的嘴角挂着滿足的微笑,邊嚼邊言:“副官,我跟你說哦,今日我在街上偶遇一佳人,其容顔真是我見猶憐。”
“哦?”張日山眉梢微挑,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審慎的神情,語氣微妙地問道:“是嗎?”他内心的深處,浮現出雁名那令人難以忘懷的絕美面容,如同夜色中獨自綻放的盛開花朵,優雅而嬌豔。他暗自揣測,潘俊口中的那位美麗姑娘,是否說的是她?
潘俊咬下一口饅頭,滿口贊歎地表示:“她的美,真的無與倫比。倘若要在整個長莎城尋覓,恐怕難以再找到比她更為漂亮的女孩子了。她那傾國傾城的容顔,恍若天上的仙女,令我心馳神往…要是我能娶到她,我這短暫的一生也算是沒有白過了。”
“你說我要不要追求她呢?”潘俊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憧憬,他帶着幾分自信,卻又帶着幾分猶豫地分析道:“我覺得她應該很好騙吧,長這麼漂亮又這麼單純,從她的舉止和口音中不難猜出,她是從外地來的姑娘。這或許是我追求她的一個優勢,她應該沒有太多應對複雜人心的經驗。”
“咳咳!”張日山猛烈地咳嗽幾聲,打斷了潘俊越說越興奮的思緒。
“你幹嘛呀,突然咳起來……”潘俊瞪了他一眼,不滿地抱怨道。這一突然的打斷,令他的思路頓時被擾亂,真的是氣死人。
“你要是認為那位姑娘與你心意相通,那麼,不妨勇敢地向她傾訴你的愛意。我熟知一人,确實美貌如花,但她的性格卻火爆的難以捉摸。經常打人……”
張日山不禁思忖,自己為何要如此渲染雁名的形象,将其描繪成一位驕縱任性、粗犷無禮的千金大小姐。
潘俊在聽完張日山的陳述後,眼神中透露出驚訝與疑惑,不禁微微眨了眨眼。他疑慮地發問:“竟有男人願意娶這樣的女子,實在令人費解。”
張日山淡定的姿态聳了聳肩,沉穩地回應道:“故而,慎重考慮方為上策。”
潘俊卻露出不屑的神情,“嗬,開玩笑!難道我會害怕母夜叉?我堂堂七尺男兒,豈會輕易退縮?”
接着,潘俊輕哼一聲,道:“既然你已經毫無保留地告知了我,那麼我現在便要立刻行動,去找那位姑娘,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說清楚。我定會讓她明白,與我交朋友是她的榮幸。”
張日山嚴肅地告誡道,“你應三思而後行。”心中不禁感到,這發展怎麼與自己預料中的情景截然不同。原本期望的,是那潘俊被驚吓住,卻不料他反而如同磨砺過的刀刃,愈發堅韌不屈。
這出乎意料的反應,猶如自己不小心搬起磚頭卻砸到了自己的腳,令人倍感困惑。
潘俊似乎并未将這番話放在心上,他堅毅地回答:“有什麼好三思的。那姑娘既然漂亮,我若能娶得她,也是賺到了。”
張日山輕輕地擺了擺手,緩緩地道出勸誡之言:“我建議你三思而後行,畢竟…”他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最後歎了口氣說:“算了,當我沒說吧。”
潘俊的眉頭微蹙,不解地追問:“畢竟什麼?”他略帶急切地催促道:“張副官,你有什麼就直說?你這般賣關子,怪吓人的。”
“唉……”張日山微垂眼簾,深吸一口氣,帶着些許無奈道:“我并非有意隐瞞,但那位姑娘的性情頗為烈火,言辭犀利如刀,時常出言不遜。”
潘俊略作沉吟,随即灑脫一笑:“這算啥?美麗的皮囊下,偶爾的尖銳言辭不也正是人間煙火氣嗎?”
張日山再度歎息,“唉……你還是多思量一下吧。情感的海洋中,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風浪。”
此時,潘俊豪爽地拍了拍張日山的肩膀,輕松地笑道:“沒事兒,我臉皮厚實,不懼風浪。再說了,愛情裡哪有完全的順風順水?”
“唉,”張日山深吸一口氣,帶着幾分無奈與苦澀地搖了搖頭,“如果你聽信我的話,或許會感到後悔。那姑娘,其實早已心有所屬,有着她的婚約在身……”
潘俊聽聞此言,雙眼瞬間瞪大,不禁問道:“你怎麼會連這種事都知曉?”
張日山微微側過頭,雙肩微動,淡然地回應道:“我的推測罷了。”
潘俊聞言心中頓時感到郁悶非常,嗫嚅着道:“你……你真是個狡猾的家夥。總愛編些謊話來騙我。”
張日山輕笑一聲,似乎對潘俊的反應早已料到:“你不信就算了。”
說罷,他緩緩站起身,身姿挺拔不失風骨,向房間的一角走去。潘俊見狀,連忙跟了上去,臉上寫滿了不甘與困惑。
“等等,副官!就算她是有了婚約,那又如何?至少給我一個公平競争的機會吧!總不能因為一紙婚約,就剝奪了我追求幸福的權利吧?”潘俊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激動,仿佛要将胸中的郁悶全部傾瀉而出。
張日山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目光深邃地望着潘俊,語重心長地說:“我說兄弟,這世間之事,可不是僅憑一腔熱血就能如願以償的。那姑娘的婚約,或許對她而言,是責任,是承諾,更是她心中的一份堅守。你若真心為她好,就該尊重她的選擇,而不是強行介入,讓她為難。”
潘俊聞言,臉色微變,沉默了片刻後,緩緩低下頭,似乎在思考着什麼。許久,他才再次擡起頭,眼中已是一片堅定:“副官,你說得對。我應該尊重她的選擇,但如果她真的感到不幸福,我也不會袖手旁觀。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去守護她,去證明給她看,我才是最适合她的那個人。”
張日山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贊許:“有這份心,便足夠了。記住,真正的愛情,不僅僅是占有,更是成全。你若能做到這一點,無論結果如何,你都已經赢了。”
“不是,我說副官,你什麼時候道理一套一套的了?”潘俊半開玩笑調侃道:“平時見你呆頭呆腦的,這是打通了任督二脈,還是突然開了竅?”
張日山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苦笑:“人總是會成長的,不是嗎?經曆了那麼多,有些事情自然就明白了。倒是你,潘俊,有時候太過直接,你這樣會吓到人家姑娘的。”
潘俊聞言,不由得苦笑了一聲:“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隻是情之所至,往往難以自持。不過,你放心,我會努力的,為了她,也為了我自己。”
“什麼意思?你還要追求她?”張日山挑眉,眼中帶着幾分不悅,敢情他跟潘俊講半天白說了?
“不,不是追求,是守護。”潘俊糾正道,語氣中帶着幾分成熟與穩重,“我明白,愛情裡最重要的是相互尊重和理解。如果她選擇了别人,我會默默祝福,但如果她需要,我會是第一個站出來的人。這份心意,我希望她能感受到,但不強求結果。”
張日山聞言,眼神柔和了許多,他拍了拍潘俊的肩膀:“你能這麼想,很好。隻要你不追求她就行。”
“我說副官,你幾個意思啊?你這是攔着我的幸福嗎?還是你自己看上了人家姑娘?不好意思承認,又見不得别的男人靠近?”潘俊瞪大了眼睛。
張日山聞言,臉色微沉,輕咳一聲以掩飾尴尬:“胡說什麼,我不過是擔心你誤入歧途。至于感情之事,你自己拿捏分寸便是。”
“我胡說?”潘俊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臉無辜,“副官,你這反應可不像沒事的樣子啊。是不是真被我說中了,你心裡其實也有那麼點意思?”
張日山瞪了潘俊一眼,故作嚴肅道:“别胡攪蠻纏了,我們現在說的是你的事。”
“那我要去追求人家姑娘,你各種幺兒子幹嘛?你是見不得我幸福嗎?”潘俊指責道。
“跟你說不通,總之,你的行動要謹慎,别傷害了無辜的人,也别讓自己後悔。”張日山深吸一口氣,試圖平息内心的波動,他知道自己對雁名姑娘的關心有些超出尋常,但這并不意味着他能幹涉潘俊的感情生活。
“無辜?誰無辜?難道我就該孤單一輩子嗎?”潘俊的聲音裡帶着幾分不甘與憤怒,他轉身望向張日山,眼中閃爍着決絕的光芒。“我知道你心裡那點小九九,但感情的事,誰也說不準。我喜歡那姑娘,我會用我的方式去追求她,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後悔。”
張日山聞言,眉頭微蹙,他深知潘俊的性格一旦認定了便不會輕易回頭,但那份對雁名的莫名擔憂卻如同陰影般籠罩在他心頭。“那個,我不是要阻止你追求幸福,隻是……隻是我希望你能看清楚自己的心,也看清楚對方的想法。感情不是兒戲。”
“這些我都懂,但懂歸懂,做歸做。我潘俊做事,向來隻求無愧于心。至于那姑娘,我相信她是個聰明的女孩,能夠分辨出誰是真心待她。而且,就算最後她沒有選擇我,我也認了,至少我嘗試過,努力過,不會留下遺憾。”潘俊的話語中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仿佛已經做好了面對一切結果的準備。
張日山望着潘俊那堅毅的臉龐,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再多的話語也無法改變潘俊的決定,隻能默默地在心裡為他祈禱,希望他能夠如願以償,也希望雁名姑娘能夠做出正确的選擇。
“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就不再多說什麼了。”張日山拍了拍潘俊的肩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潘俊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是屬于年輕人的自信與不羁。“等我好消息吧,兄弟。”說完,他轉身大步離去。
張日山邁步轉向營房,心中五味雜陳。他背靠在床鋪上,其上的被子如同最純淨的雲彩,溫柔地披挂在他頭上,如同一道守護他隔絕清醒世界的甯靜帷幕。
他傾力于借助這種舒适的安逸将自己推入夢鄉的深邃之中。他的身軀已呈睡姿,但思緒如同剛出籠的野馬,奔騰在浩瀚無垠的夜空之中。
在他的思緒中,雁名那張清麗的臉龐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忽明忽暗,牽動着他的每一根神經……
随着太陽的緩緩升起,天邊逐漸染上了一層柔和的橙紅色調,新的一天就在這甯靜的自然畫卷中悄然鋪展。
為了徹底根除張啟山體内潛藏的金蠶絲毒,雁名醫師孜孜不倦地研讀了衆多醫籍。她剛剛翻閱完手中沉甸甸的《華氏中藏經》,随即起身走向了牆邊的書架。
在衆多書籍中,她的目光被一本封面古樸的醫書所吸引——《青囊書》。
這是華佗最著名的醫學著作之一,也是中國古代最早的外科學專著,主要記錄了外科手術的技術和方法,以及多種疾病的解決方案,包括治療創傷、疝氣、瘤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