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還用力去推身上的人，推不動，肩膀還被咬着，皮膚被刺破，疼痛感越發清晰。

鮮紅的血液在他雪白的皮膚裡淌出，觸目驚心。

沈還不動了，陸餘舟才肯放過他，低頭輕輕為他舔舐傷口，将血珠卷進口中，一隻手将沈還下巴掰過來。

沈還咬着牙，肩膀微微顫抖，帶着鐵鏽味的氣息又落回了他唇邊，陸餘舟聲音帶着隐忍和憤怒，連聲質問：

“沈還，你翅膀硬了，網上随便拉個人就能開房？”

“你連他名字都不知道，也能毫無負擔一聲一聲老公的叫？”

“連對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就能在視頻裡脫衣服給他看？”

“你就真的一點防備心都沒有嗎！”

扣着沈還手腕的勁兒沒收着，松開就是一個手印，他把手擡起來，在他臉頰上劃過去，鉗住少年下巴，語氣兇狠，“一聲招呼不打就消失，我現在也管不了你了是不是？我是不是要把你腿打斷關起來，你才不會亂跑？”

陸餘舟看着身下的少年，和前幾天打視頻時他要給自己脫衣服的情形一樣，浴袍松垮垮地挂着，一番折騰領口敞開一大片，雪白中透着紅潤的胸口起伏着，帶着些許微弱的顫抖。

他沒想到沈還這麼聽話，竟然真的把眼睛蒙了起來，黑色緞帶裹着勝雪白膚，引人瘋狂。

天知道他這些天有多着急，沈還躲他躲到了海上，他想過去抓人都沒辦法，隻能幹等。

偏偏這小子為了甩掉他，真敢随便拉個人上床！

如果這個人不是他呢？

如果他不想搞什麼網戀，就在郵輪上随便找一個人呢？

那他還能阻止嗎？

陸餘舟眼眶泛着紅，扣着人下巴的手一不小心又按下一個印記，烙痕一樣，他心裡抽了一下，立馬松開。

沈還怕疼，這會兒卻一聲不吭，隻是肩膀的顫抖越發明顯。

陸餘舟心慌了一瞬，心疼地在他下巴上揉了揉。

“怎麼不說話？心虛了？不是挺能撒嬌麼，現在怎麼不知道求饒了？”

他歎了口氣，用指尖挑開黑色緞帶，摸到一股溫熱的濕意。

陸餘舟指尖一顫，旋即快速解下絲巾，看清了少年的臉龐。

少年淚水不斷從眼角壓出，沁入到絲巾裡，洇濕一片，水霧蒸騰，将眉眼潤濕，睫毛沾了淚水纏結在一起，沒落下的淚珠含在眼眶裡，淚光閃動。

沈還鼻子酸酸的，委屈到了極點。

“你為什麼要騙我？”

他聲音低低的，尾音十分不穩。

來之前陸餘舟信誓旦旦要好好教育一下沈還，想過對方會像小時候一樣撒嬌讨饒，他從沒扛過三個回合，也沒打算非跟自己過不去，打定主意在三個回合内讓他吃點教訓也好。

可偏偏沒想到會把人給惹哭了。

沈還的淚水他到現在也沒學會怎麼招架應對，那股火氣瞬間被盡數打散，忙捧起少年的臉，一下一下給他擦眼淚。

“怎麼哭了？”

方才那一通質問也沒了底氣，倒像他才是那個犯錯的。

沈還更委屈了，淚水兜不住，一行一行滾下來，沒入耳後發根。

“你為什麼要騙我。”

他又一遍重複，不知道是要個回答，還是單純發洩。

他都不敢回想，這些天L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多暧昧的稱呼，多過分的要求，他都照做，裡面确實有想要忘掉陸餘舟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他真的在考慮嘗試和别人在一起。

即使他還沒有完全做好準備，進度不應該那麼快，無奈陸餘舟步步緊逼。

可現在卻告訴他，他重新選擇的人，那個他心中真的有一些好感的人，竟然還是陸餘舟。

難道真的沒法欺騙自己嗎？

“是哥的錯，别哭了好不好，哥給你道歉。”

陸餘舟不停用手指去抹沈還眼角的淚，卻越抹越多，沈還哭得更兇了，小聲地控訴，“你欺負我。”

陸餘舟理虧，隻能一個勁兒的哄，“寶寶，我心疼你還來不及，怎麼會舍得欺負你，剛才是哥不對，哥太激動了，弄疼你了是不是？”

他握住少年手腕擡起來，見那掌印有擴大的迹象，越發觸目驚心，他低頭吻了吻，又把他手放在自己臉上，“小寶生氣了，哥讓你打回來。”

沈還抽了抽氣，手跟沒骨頭似的，貼着他臉滑下去，連給他一巴掌都不願意了，隻是哭得更厲害，好像這連日來出的醜隻是個引子，要把以前無數個日夜求而不得的酸澀都發洩出來。

陸餘舟心疼，把人擁進懷裡收緊力氣，輕輕拍着背幫他順氣，低聲耐心地哄，直到胸前的衣服都被洇濕，懷裡的人才平靜下來。

“哭完了？”

“嗯。”沈還應了聲。

委屈都發洩了個幹淨，卻好像更尴尬了，他貼在陸餘舟懷裡，一時不敢動。

陸餘舟覺察到了他身上的一絲僵硬，知道他已經冷靜下來了，道：“聽得進道理了不？”

沈還一怔，讷讷點頭。

陸餘舟沒了剛來時興師問罪的氣勢，平心靜氣地跟他算賬。

“那來說說，我哪裡惹你不高興了，為什麼不辭而别？”

沈還抿着唇不說話。

陸餘舟不給他裝傻的機會，低頭将他臉擡起來跟自己對視，“是不是那天後悔了？”

如此近的距離，對方眼裡再細微的波動都一清二楚，沈還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說謊，隻能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