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來上京辦事,也不找我?要不是瑞兒嘴饞,天天把你名字挂嘴上,讓他爹留意着,還不知道你悄悄開了這家店呢!”範氏一遍嗔怪,一邊把莫玲珑往自己身邊拉,硬要她坐下。
青翠在旁邊吃得不吱聲。
心想這客氣話忒空,她哪裡會随便與人方便?
生怕一個不小心,礙了沈府尹的前程哩。
“我的小事哪好意思麻煩你,而且這也不是我的店,我就想試試這些小吃甜點适不适合上京人的口味。”莫玲珑替她們用小碗盛酒釀湯,笑着說:“來,嘗嘗我剛做的水晶釀羹,也沒對外賣過,這個湯羹用的材料都補氣血,夫人多吃點。”
她拿上來的碗用冰鎮過,本還有一絲熱氣的糖水,被冰冰的碗一激,頓時溫涼下來。
範氏喜歡獨一無二的東西。
光聽這羹的名字就喜歡,又聽她說沒給店裡做過,心裡更覺熨帖。
再看甜羹的色面,像它名字一樣晶瑩透亮,盛在白底綠飄花的瓷碗裡,平白多了一分清涼的意境。
入口隻覺清甜中帶着微微酒意,糯米粒兒抿在嘴裡綿軟化開,層次分明。
“我做姑娘家的時候也愛吃酒釀,這裡啊,都叫醪糟,愛用雞蛋一塊兒做,你這個小湯圓倒是特别。”她又舀了個藕粉圓子。
一咬之下,彈牙的藕粉皮子露出裡面已經融化的黑洋酥,香甜絲滑盈了滿口,最令人驚喜的是噴香肥潤的松子仁。
居然有這麼多層次口感!
她立刻又喝了一口湯羹,中和滿口的香甜。
這口終于品出這碗羹的妙處來,層次分明的香、甜、滑,彈口感,口口都驚喜。
即便不算愛吃甜食的範氏,不覺間也吃了一碗下肚。
而自家兒子,正在發急。
隻因莫玲珑則叮囑青翠别給他吃圓子的皮:“那皮不好嚼碎,小少爺隻吃裡頭餡子就好。”
青翠動作慢,沈小爺十分不滿地催促:“快,快點……”
等終于吃到嘴裡,大大的眼睛瞬時亮起來:“好吃!香香!”
能不香麼?
松子仁,黑芝麻酥,香透天靈蓋了。
本就起心動念了的範氏,當即下定決心,說:“莫姑娘,我就不說客套話了,想請你來幫我操持一場宴的甜品湯水,不知你願不願意?”
她倒是想全部托給莫玲珑,但京中閨秀夫人的口味一向衆口難調,照之前的規矩辦,縱然不出彩,也不出錯。
不過加上這些點心甜湯,她覺得能穩住局面之外,博點彩頭。
範氏看着她,露出滿是期待的表情。
莫玲珑面色無波,心裡卻是一動。
她選擇跟何芷合作,就是沖着荷風茶樓的得天獨厚。
位置挨着内城,可以監視到陸如岡的行蹤,茶樓又是天生适合傳播消息的所在。
她初來乍到上京,先聽了一段時間街頭閑話,打聽了此地的世面行情。
她對選品有信心,足夠新奇别緻。
再通過茶客交口傳播信息……
瞧,很快就把範氏引來了。
她淺淺一笑:“夫人看得上我的手藝,自然願意。”
範氏滿意:“那等日子定下來,我讓青翠過來一趟。”
雖然年年由她出面組織這賞荷宴,但日子一向是身份最貴重的那位來定。
去年是首輔夫人,今年說不定公主都會來——要不然她哪會如此煩心,早早回上京操持?
如今一件事了,範氏松了口氣,看兒子不聲不響在一旁吃完了一整碗酒釀羹,小臉透着樂,心裡更是一寬,便話家常:“莫姑娘現在住哪呢?”
“就住店裡,東家分了我一間房住。”莫玲珑看孩子意猶未盡的樣子,把剛烤完的松餅推到他面前,沈小爺果然眼神一亮,抓起就啃:“香!”
“是啊,我改良了一下方子,比原來你吃的都要香。”
莫玲珑也是靠一己之力,做出黃油了。
何芷找來的牛奶是水牛産的奶,乳脂豐富,用來打黃油産量頗為驚人。
剩下的奶不适合做玉酪和酥酪,但煮稠了加上大量的糖,濃縮成煉乳,好幾樣甜品用得着,也不浪費。
所以,她現在做的松餅,嚴格意義上說,就是現代的曲奇了。
而這裡,油,糖産量都低,自然價格也貴,平時吃點香口甜口的零嘴,都是奢侈。
人類基因裡,卻又刻着對甜食的熱愛。
莫玲珑做的甜品,哪怕成本高企,定價不低,也從推出之日起,有了擁趸。
“好吃!”沈小爺給的情緒價值足足的。
又一想到在船上吃的飯菜,他就好想好想,想得有些要哭,小鼻子一酸,“想吃香香飯。”
“喲,他還惦記你的手藝呢!”範氏摟過兒子說:“也不知怎麼的,你做的就是合他口味,教了家裡的廚子怎麼做,也做不出你那個味來!”
“不是我做得多好,可能是夫人家的菜好,用的油也多,對孩子來說容易膩。在船上的時候,我怕菜要壞,素菜做得多,葷菜也多是炖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