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閃而過兩個人影,其中一人背對着她,看不清容色。
賀蘭祈神色肅然,一掌将她擊入鬼哭坳,冷眼看着她跌落深谷,發頂上的神冠應聲落地。
“是他要你去死的,你别恨錯了人。”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卞緣墜落,無視她拼命伸出的手,轉身離開。
沾染着血迹的手狠狠叩住她額間,烈火灼燒,厲鬼尖叫的聲音幾乎刺破她的耳膜。
如此慘烈的下場,都不曾警告到其他惡鬼,他們争先恐後而上,觊觎着卞緣眉心的一點鳳翎神印。
耳邊什麼都聽不見了,層出不窮的凄厲尖叫讓她失去了聽力,她無力地陷入血水,甚至指尖都不能動彈。
神印的火蝕也接連不斷地刺痛着卞緣,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要是死了就好了。
滅頂的絕望之感彌漫上來,她從未覺得這麼無助過,血海逐漸淹沒她的口鼻,神印的金光漸漸黯淡,她每一次呼吸,濃稠的血水就湧入她的鼻腔,她要窒息了。
血水之下,那些隻剩殘骸的怨鬼,發出“咯咯”的獰笑,她的額間傳來鑽心的痛。
指甲剮蹭耳側,痛覺讓卞緣蘇醒,她猛然睜眼,空洞的雙眼隻剩驚懼,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擡手,手心赫然攥着那條湖藍的衣帶。
從華容處回來之後,這個噩夢就纏上了她,每一次都格外真實,真實到卞緣醒後都呼吸困難,好像那些血水還在源源不斷的湧入鼻腔,還有讓她痛不欲生的火蝕,仿佛還在額間跳動。
以前的噩夢都是隻有她跌落血水之中的那部分,可她今夜,卻看到了是誰讓她掉落鬼哭坳。
賀蘭祈,還有那個未知的人,她心底泛起一種寒涼的恨意。
她看了看手中的衣帶,她也不想将夢中的恨意荒謬地牽連到現實,可此谒誦聲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會在之前就種下這個夢境。
前世今生的因果也不是沒有的事,卞緣現在覺得,蒲念這樣做的原因,更像是提醒。
卞緣一掀被角,燈都沒點,就着一片漆黑就推門而出。
亂成一團的思緒,難以令人相信的真相,還有莫名的身死之仇,都讓她沒辦法接着睡下去。
“大半夜不睡覺,去哪?”黑暗中走出一個人影,話語十分熟悉。
卞緣想也不想一道陣力就脫手而出,夢境帶來的後勁太大,她下意識就是攻擊。
郗昱冰在暗中察覺到陣力的波蕩,擡手一擋,随即強硬的按住卞緣的雙手。
“你要幹什麼?”
“你放開我!”卞緣掙紮着,她如今沒有理智,那種墜入深崖的恐懼還糾纏着她,她既迷惘又痛苦。
黑沉沉的眸子靠近卞緣,他一手桎梏住卞緣,另一手并指在她額間一點。
卻不想這一招在卞緣身上卻沒起作用,反倒給了她脫困的機會,她掙開手就給了郗昱冰一掌。
卞緣的陣力爆發力極強,一掌擊中郗昱冰,他悶哼了一聲,但仍然固執的不放手。
暗啞的一聲悶哼終于傳進了卞緣的心底,她恍然驚醒,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擊中郗昱冰肩膀的手。
陣力還在源源不斷的輸送,郗昱冰閉了閉眼,薄唇微抿,忍着痛。
她急忙卸力,猛然收回的陣力同樣也給她造成了不小的沖擊,“你瘋了嗎?為什麼不躲開?”
郗昱冰暗自松了一口氣,“我瘋不瘋先不說,你怎麼了?”
卞緣眼神閃躲,“沒什麼,就是睡不着,有些事情想找舒儀問問。”
“你要不要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
“也不怕黑了?”
郗昱冰心裡也嘔着氣,到底是什麼事情值得她這麼瞞着他。
卞緣微微擡頭,眼神向上瞪着看他,幽怨的意思異常明顯,“你兇什麼兇?”
郗昱冰像被噎住一般頓了頓,再開口語氣已然和緩許多,“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先回去睡覺。”
“哦。”卞緣就保持着她持續向上瞪着的眼神,擺明了對他這個反應不是很滿意。
“……”郗昱冰和她僵持着,最終妥協道:“想要什麼?”
卞緣一瞬間就變了神色,歡脫地将他拽進裡屋,按在一旁的凳子上。
屋外的晴畫聽到動靜趕來,看到的就是卞緣将郗昱冰拉進房間的一幕,她迅速的轉過身去,眼神止不住的左右飄動。
這不好吧?小姐年齡還不大。可是是小姐先主動的,少爺那麼冷靜理智的人,應該不會亂來吧?
當然也不是說小姐就是亂來的人,說不定他們就是有什麼事要商量呢?小姐小時候晚上行動的還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