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畫攥着指尖原地轉圈,時不時的還向裡屋望一眼,天人交戰之際,她選擇相信郗昱冰和卞緣的為人。
一步三回頭的看着裡屋,回了自己的住處。
“坐這。”卞緣吩咐道,她自己則迅速的爬上了床,還将被子扯到下巴處,一派安詳的閉眼。
半晌,也沒聽到郗昱冰的動靜,她又睜開眼,眼裡帶着疑惑。
郗昱冰的眼神放在别處,絕望的想,真要找個時間跟卞緣好好說說了,他們不再是幼時的孩童了,她怎麼能在大晚上就随意的将他帶進裡屋。
想着想着,他耳側的皮膚就開始泛紅。
卞緣裹着被子,想不通房頂有什麼好看的,她又不想從被子裡抽出手,一會又要再放回去,于是就喊道:“郗昱冰,看我看我。”
郗昱冰深吸一口氣,看向她,“做什麼?”
“安魂陣呀。”卞緣乖乖巧巧的縮在被子裡,大眼睛撲閃着等待他的動作。
郗昱冰心裡的别扭作祟,“安魂陣你自己不會?我要回去了。”
“哎!”卞緣及時伸手将他拉住,不費力的就将他重新拖回了凳子上。
她不僅無視郗昱冰說将要離開的話,還順勢将郗昱冰的手貼在自己的眼睛上。
“我自己的安魂陣沒什麼效果,你好心幫幫忙,安魂陣又費不了多少陣力,你别那麼小氣。”她又将手縮回被子,将自己裹的嚴嚴實實,像個團子。
長長的睫毛抵在郗昱冰手心,一下一下地剮蹭,輕巧的癢意直達心底。
“拜托拜托,我不想再做噩夢了。”卞緣央求的聲音又輕又軟,眼睛更是跟着上下眨巴。
郗昱冰隻覺得冰涼的手心此刻像是被焚起了火,他沉默着運轉陣力,周圍泛起一陣清新的香味,那是他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清苦,又帶着很強冷意,如此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氣味,在卞緣這裡卻讓她覺得心安,就像厚雪中隻有她這裡溫暖如春,她輕輕地晃晃腦袋,安穩地準備入睡。
安魂陣本就是就近取香,再将其放大,融入安穩神魂的陣力,與其說卞緣對郗昱冰的安魂陣依賴,還不如說她就是喜歡他身上的味道。
郗昱冰對氣味很敏感,他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的香味一點點沾染卞緣,一點點侵蝕着她,包裹着她。
伴随着通紅的耳尖而來的,是他莫名的占有欲和一絲滿足之感。
“以後不許讓别人對你用安魂陣,知道了嗎?”雖然是問句,卻帶着不容置喙的堅決。
卞緣昏昏沉沉的将要陷入夢境,慢慢的點了點頭,“知道了知道了,其他人的味道我不喜歡。”
她絲毫沒有察覺出來郗昱冰話裡略帶不善的占有,隻是實話實說的表明自己的喜歡,随後陷入睡意。
這句話讓郗昱冰半天都緩不過不來神,卞緣都已經睡熟了,他還沒反應過來将手拿走,虛虛的搭在她的眼上,一片溫熱。
直到微微天明,郗昱冰才回了自己的住處。
和他一樣沒合眼的,還有獨自蹲在窗外的晴畫,她堅定的相信兩人都不是随便的人,可少年少女的定力又讓她遲疑。
于是她就蹲在窗外,整整聽了一夜,直到郗昱冰離開,她才徹底放了心。
略微補眠一陣,天色大亮時她覺得應該去叫卞緣起床了,剛一推開門,一股濃郁的冷香就撲面而來。
“哐當!”一聲,銅盆裡的水盡數砸在了地上。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卞緣被驚醒,頂着亂糟糟的頭發,一臉迷茫的坐起身來。
晴畫手忙腳亂的撿起銅盆,與此同時還不忘仔細看一眼卞緣的脖頸。
“沒事小姐,我,我不小心打翻了水盆。”
“哦。”卞緣揉了揉眼,剛醒的嗓音糯糯,說着說着就又要倒下。
晴畫眼疾手快,将銅盆放在架子上,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攔住又要睡過去的卞緣。
一走近卞緣,那冷香更是濃郁,如同從卞緣身上散出來的一般,晴畫腦中“轟”的一聲。
“晴畫,你一會再叫我,等,等一會,我有事要去郡望一趟,你記得叫我。”卞緣眼睛都睜不開,迷迷糊糊的交代着。
晴畫一看她這樣的疲憊,心裡的那個想法當即被印證,她遲緩的應了一句,“好。”
她艱難的咽咽口水,這種事情怎麼好直接就問出口,于是她換了種委婉的問法:“小姐——昨晚,你覺得痛嗎?”
卞緣的困意都快沖昏了頭腦,隻記得夢境裡透骨的痛楚。
脆弱的眯了眯眼睛,委委屈屈道:“痛,特别疼。”
一時間,晴畫的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