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懼怕的是什麼,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也護不住你,那就讓它做你最後的盾。”
郗昱冰的神情溫柔而堅定,就連說話的語調都很輕,是卞緣很少見過的模樣。
當年郗家的現狀多麼的嚴峻,被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郗昱冰才拼了命的拿到“昭冥”,為郗家搏得一線生機。
卞緣無力的垂下握着“飲鸩”的手,淚水已經模糊了眼眶,郗昱冰都不知道背後的原因,就隻是因為她的一句話,他就為了她願意冒這麼大的風險。
見卞緣的眼眶一點點泛紅,郗昱冰指尖動了動,想為她拭去淚水,最後又猶豫的頓住。
“郗昱冰,你對我這麼好做什麼?”卞緣擡着通紅的眼眶看他,眼神相觸的那一刻,郗昱冰覺得自己的心尖都在顫動。
他不想看見她哭。
郗昱冰還是曲起手指,用骨節将卞緣溫熱的淚水擦去,想要安慰她卻又不知道該怎樣說,“哭什麼?一把弓而已。”
這樣一說卞緣又要撇嘴,她兩指用了些陣力在郗昱冰肩頭一敲。
果然他悶哼一聲,細碎的聲音昭示着現在的他有多脆弱。
神魂不穩,陣力無法運轉,所以他連卞緣這一點的陣力都抵抗不了,“你還說一把弓而已。”
卞緣用“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盯着郗昱冰,他悄然壓下想用手捂住肩頭的動作,心裡有些發毛。
“恩将仇報。”他冷冷斥責一聲,想要掩飾自己現在的異樣。
卞緣氣急一手拿起弓想砸他一下,又懸崖勒馬的停住,以“飲鸩”極強的陣力,這一下下去郗昱冰可能真的就要倒地了。
郗昱冰躲都沒想躲,隻是怄氣的表情不太好看。
“對啊,我就是恩将仇報。”卞緣一手握住郗昱冰的手腕。
他的手腕寒涼如冰,甚至比“飲鸩”的玄冰寒意還要重,他的神魂已經不穩成這樣了,防風陣都沒辦法用,就這樣硬頂着冬日的寒氣。
卞緣溫暖的靈氣開始在郗昱冰身體内運轉,要想穩住他的神魂,必然要經過他的靈府。
郗昱冰莫名覺得别扭,就連秦夫人也沒有探過他的靈府,如今卞緣好像已經都輕車熟路了,他想着想着,手不自然的抽離了分毫。
“别動。”卞緣語氣不善,強硬的将他的手拉回來。
甚至害怕他再掙紮,直接松開了他的手腕,改為和他五指相扣。
郗昱冰的呼吸都快了一瞬,屬于卞緣的靈氣遊走于他的體内,柔軟細膩的皮膚和他手心密不可分的貼合。
他覺得熱,在淇陵滴水成冰的冬日。
幾輪靈氣運轉過後,郗昱冰的神魂已經穩定,卞緣松開了郗昱冰的手。
郗昱冰松松筋骨的舒展了骨節,将手背回身後,握緊掌心,餘溫好像還在環繞在掌間的紋路裡。
現在的郗昱冰唇色泛紅,面色也轉好了些,白袍配着紅色繡紋,俊秀非常。又因為還在試探卞緣的氣有沒有消,渾身的傲氣被他壓的很好,展現出一種怪異的乖巧。
卞緣将手裡的“飲鸩”往桌上一拍,回頭就準備找他算賬。
一轉頭就看見他這張臉,所有的話好像被堵在了喉嚨裡。
卞緣一手握拳,最開始她是真的想給郗昱冰來一拳的,可快要觸碰到他的時候她又舍不得了。
“看見這個拳頭了嗎?你下次再這樣一聲不吭的作死,我就真的揍你。”卞緣用自認為兇狠的語氣對郗昱冰說道。
郗昱冰看着她毫無威脅的手,不由得有些想笑,他沒有答應,隻是說:“去試試弓。”
大長老為她選的劍,不能一次性将她多餘的陣力引出,所以她的手才會被陣力撕裂成那樣。
可弓不一樣,它有很強的爆發力,死環的陣力被引出一部分,卞緣的陣就能穩定,同時“飲鸩”也能配合着她下殺招,是最為适合她的武器。
卞緣拿起“飲鸩”,那種強勢的靈力再一次襲來,這弓隻要在她手上,就能給她無限的安全感。
她輕擡眼皮,凝神聚氣,靈力彙聚成一支箭矢,搭在神弓之上。
郗昱冰見狀,祭出鑒沉固印,梵文交錯,築起一堵陣牆。
利箭離弦,穿空而上,與陣牆相撞,靈力彙成的箭矢在極強的沖擊中瞬間化為粉芥。
卞緣眼神忽變的淩厲,咬牙一手凝成三支箭矢,三箭齊發,直沖鑒沉固印的陣牆而去。
郗昱冰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豔,她陣術的爆發力真的越來越強了,竟然能一次凝聚出三支箭。
“飲鸩”這樣的頂級神器,沒有足夠的陣力連拿起它都難,卞緣竟能一手發三箭。
“轟——”一聲巨響,地面都在晃動,靈氣極具震蕩。
“怎麼了?小姐出什麼事了?”晴畫慌張進了内院,四處看着哪裡塌了。
卞緣倒是還沒來得及回應晴畫,急着去看鑒沉固印的陣牆有沒有她沖破。
煙塵散去,金黃梵文築成的陣牆中心裂開了道道縫隙,但也隻是被箭矢擊出了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