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
從小到大,身邊的長輩都是這麼叫許南骁的。
再加上強撐着起床吃完早飯後,回籠覺睡得雲裡霧裡,許南骁早就忘了和她的狗撞名字這件事,因此聽到岑音這麼急切地喊他的小名,他想也沒想就推開窗戶回應了。
“南……我的小狗不見了,我先去找。”
當對上岑音焦灼的表情,許南骁混沌的大腦才慢慢變得清晰,也才想起來——
哦對,她有條狗。
也叫南南。
幸好倆人之間隔着點距離,他剛才聲音也不大,她應該沒有聽清吧?
她肯定沒聽清!
許南骁面無表情地關上窗戶,往床上一躺,但睡意卻早已消失無蹤。
太丢人了。
這輩子沒這麼丢人過。
許南骁咬牙切齒又坐了起來,腦海中突然閃過剛才她那不安慌亂的表情。
這幾天見了好幾面,在許南骁的印象裡,她就像是一汪風都吹不動的泉水。
即便是以為他把她母親心血丢掉的時候,她看起來也依舊平靜,不見絲毫惱怒,但現在……
也不知道為什麼,被别人誤解,他覺得别人是傻X。
被她誤解,他卻覺得自己真該死啊,居然讓她誤會。
大概是她那張乖得仿佛沒脾氣的臉,實在太有迷惑性,讓人覺得就算全世界都錯了,她也不會有錯。
算了。
當欠她的。
他用手抓了抓頭發,飛奔下了樓。
但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不幸,剛開門,許南骁就和岑音打了個照面,剛跑開的岑音不知為何,正側對他,蹲在他家庭院一角。
許南骁順着她的目光往下看,雙眸瞬間變冷。
南南躺在地上,雙目緊閉,頭上帶着些微血迹,而作案兇器是一個灰色小花盆,看起來有點眼熟。
許南骁擡頭看向二樓自己的房間,原本窗台上應該整整齊齊擺着五個這樣的花盆,但此刻,最左邊的那個不見了。
不管怎麼看,這場景都很像是他被小狗吵到,一怒之下把窗台的花盆砸了下來,正好砸中了小狗的腦袋。
“我……”
許南骁張了張嘴,但還沒說完,岑音已經抱着小狗飛奔而去。
許南骁攥了攥拳頭,跟在她身後跑出庭院、跑進了大概四五百米外的一家寵物醫院。
還好,南南受的隻是皮外傷,并沒有傷到骨頭和大腦。
醫生很快幫它包紮了傷口。
岑音抱着南南在大廳角落的椅子上坐着,全程表情冷凝,不發一語。
許南骁一直覺得,自己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被誤解。
别人眼裡的他是什麼樣子,他根本不在意,也懶得解釋。
可此刻,連着被她誤會兩次,他卻覺得莫名委屈。
在她心裡,他不會已經是一個不懂尊重他人心血、浪費糧食、還冷血無情到傷害小動物的垃圾了吧?
許南骁清清嗓子,試探性地張了張嘴。
但岑音像是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突然起身把南南小心翼翼地放到他大腿上。
“你幫我照顧一會兒,我出去一趟。”
?
許南骁擡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去哪兒?”
“你家對面的便利店門口有監控,應該可以拍到那段時間有誰偷進了你家院子。”岑音語氣輕緩,卻顯得格外堅定。
許南骁一怔,喉結滾了滾。
“我跟你一起去吧。”許南骁随之站了起來,相比于略顯嬌小的岑音,南南在他懷裡就像是一個小挂件。
岑音想了想,也行。
萬一對方是個彪形大漢,許南骁站在她旁邊,多少能有點震懾作用。
便利店老闆看起來和岑音很熟悉,聽她一說,完全沒有猶豫,就去電腦上調出了那段時間的監控。
監控很清晰地拍到,也隻拍到一個小孩子的身影,他跟在南南身後進了許南骁家的庭院,不到五分鐘,又急匆匆離開了。
岑音盯着電腦屏幕看了一會兒,突然從一旁的貨櫃上拿了盒眼藥水,掃碼、付款。
許南骁沒有問她要幹嘛,隻默默抱着南南跟在她身後,眼見着她精準地找到了南音巷56号。
家門口的台階上坐着一個玩奧特曼玩具的小男孩,大約七八歲,穿着藍色的短袖T恤、灰色休閑褲,和監控裡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