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心中藏着心事,薛子翛這一夜睡得并不是非常安穩。在她的睡夢中,前世與裴钰相識的點點滴滴不斷在腦海中閃現,可他的樣貌卻時不時變成了今夜蓋頭下,那張秀氣中摻雜着一絲英氣的面容。
但是變換了面容的“裴钰”卻顯得并不突兀。
躺在美人榻上的薛子翛倏地睜開眼睛,換上昨日梧桐準備好的衣衫,見裴钰還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心中暗道一句“真是心大”,轉身出了門,去院子裡練劍。
睡夢中的裴钰正做着美夢,夢見自己恢複了武功,将那薛三公子打得抱頭鼠竄,樂不可支地笑出了聲。
待薛子翛一套劍招練完,天空中已經泛起了金光。薛子翛回首,便看見了不知何時站在廊下的梧桐。她将劍遞給梧桐,接過她手中的帕子擦拭額間的汗水。
“公子,水已備好,可以沐浴了。”梧桐輕聲道。
薛子翛點點頭,朝着浴房走去:“那位女俠可醒了?”薛子翛略帶調笑的聲音響起。
“回公子,少夫人已經醒了,方才已經沐浴完,眼下泠雨正在替她梳妝。”
薛子翛洗得很快,帶着一身水汽回到了房間,看着正坐在桌邊翹着二郎腿,手中撚着一塊點心,口中也塞滿點心,看見她走來不但沒起身,反而還朝她翻了個白眼背過身去的裴钰,挑了挑眉。
“娘子,今日該去向祖母和母親敬茶。”薛子翛在裴钰對面落座,從桌上的盤中拿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
裴钰将手中的點心塞進嘴巴,含糊不清地說道:“我知道了。”
“公子,少夫人,時辰差不多了,該去向老夫人和夫人問安了。”候在門前的梧桐看着天上的太陽,出聲提醒。
薛子翛起身,從梳妝台的妝匣中拿出一把剪刀,撩起衣袖,眉頭也不皺一下地劃破了自己的手臂,在床上蹭了些血迹。
一旁的泠雨立馬上前替薛子翛灑上止血的藥粉,纏上了紗布。
“娘子,走吧。”薛子翛笑着,微微彎着腰,攤開手。
裴钰倒也沒有再作妖,順從的将手放在薛子翛的掌心上,借着她的力站起了身,跟在薛子翛身後向院子外走去。
他們二人才堪堪邁出房門,就看見了站在院中的白姿姿。她穿着一身粉嫩的衣衫,與薛子翛記憶中的模樣相去甚遠。
“表哥。”白姿姿看見薛子翛,笑盈盈地喊了一聲。
“表妹,走吧,一塊去向祖母請安。”薛子翛招呼道。
“好。”白姿姿含笑道,視線從薛子翛身上移開,看見了站在她身後一步的裴钰,眼前一亮,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位就是昨日與姿姿一同進門的姐妹吧?不知該如何稱呼?”
白姿姿的表情并未有任何不悅,倒是讓薛子翛有些意外。
“孫岚,她虛長你幾歲。”薛子翛出聲回答。
“孫姐姐,表哥可真疼惜你,連這小問題都要替你回答。”白姿姿擡起手,寬大的衣袖遮住了嘴唇,眉眼間都是笑意。
薛子翛有些看不懂白姿姿葫蘆裡賣得什麼藥,難道她知道了我再娶一個的意圖,這就開始和這位女俠打好關系了?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先走吧,日後有的是時間讓你們聊。”薛子翛出聲打斷,向薛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裴钰和白姿姿分别走在她身後兩側,梧桐、泠雨走在裴钰身後,朱砂跟在白姿姿身側。一行六人,心思各不相同。
待幾人來到薛老夫人所居住的靜塵院,廊下的侍女一看見他們,就立刻跑到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浮生身旁,在她的耳邊低語。
浮生轉身靠近薛老夫人,說道:“老夫人,三公子和兩位少夫人來了。”
薛老夫人連忙放下手中的茶盞,喜笑顔開:“快,快,快進來。”
薛子翛走在最前頭,幾人步入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