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和煦的聲音在你耳邊響起，教授說着俯身搖動把手，你身後的床闆擡高，支撐你半坐起身子。

然後是輕輕的磕碰聲，水流沖擊的嘩嘩聲，一隻手出現在視野裡，握着透明的玻璃杯，液平面不到杯壁的四分之一，大概二三十毫升的量。你控制着胳膊，伸手去接水杯，關節生澀，擡起時從手指到手臂都在發抖，觸碰到杯壁的皮膚針紮一樣刺痛，仿佛指尖下的不是玻璃而是未經打磨的木闆，又或是帶着微電流的導體。

你皺皺眉，将握變成托，教授細心地隻是淺淺倒了個杯底，抖成帕金森那樣也不至于灑到床上，但同樣的，這點水喝進去隻夠潤潤喉嚨，緩解不了幹渴。微燙的清水燎過食道落進胃袋，你放下杯子，看向垂在被子上的指尖，皮膚因血流不暢泛起青白，甲床紫苷，一具剛從冷凍櫃裡推出來的屍體差不多也是這副模樣。你開口，談起自醒來感受到的各種異常知覺，控制着僵硬的舌頭與打顫的牙齒，盡可能把每一個詞說的标準。

教授若有所思地看着你，說到：“你的體溫調定點下調了5.2攝氏度，平均體溫29.7攝氏度，1分鐘前為30.3攝氏度有所回升，類似于爬行類動物從冬眠狀态漸漸蘇醒。”教授說着将厚厚的夾闆遞給你，上面除了體溫還有腦波、心電、血氣、穿刺等詳細内容。

你一頁一頁仔細翻看，随着活動血液加速流動，指尖退去青紫升起酥酥麻麻過電的疼。其它部位依舊僵硬麻木，肢體與棉被的縫隙一片冰涼，像是布料覆蓋大理石雕像，觸感說不出的怪異。你蹙眉，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數據上。

你翻到最後一頁，與理性冰冷又詳細精準的數據不同，上面記錄着你在注射期間與觀察期間自我描述的感受和呓語，你隻對最開始的部分有印象，越往後越朦胧，甚至陌生到不像是出自你口的程度。

1描述感覺。 2呓語。 3數據變化。 4？

【1d4=2】你看向篇幅最長的呓語，那裡用編劇對話的方式盡可能還原當時的情景。

你（不時抽搐）：好冷……呼……好重，好輕……

教授（麻醉催眠，白噪音，海浪，低頻）：噓……想象一下，海浪一陣接一陣湧來，你踩在夜晚潮濕陰涼的沙灘上，沙子向下凹陷，冰冷的海水滲透上來，侵濕腳掌。你向海洋深處行走，迎着海浪，冰冷的海水沒過腳踝，沒過膝蓋，沒過頭頂。你帶着整套的設備，氧氣罐背在身後，裡面的氧氣很足，你可以放心呼吸，護目鏡隔開海水，你可以看到海面以下的景象，向更深處遊。你帶着對講機，随時可以向外面描述你的發現。

教授（麻醉催眠，白噪音，海浪，高頻）：你現在到哪了？

你：不知道……周圍很黑……

教授（麻醉催眠，白噪音，海浪，高頻）：你的探照燈呢？為什麼不打開？打開它，你可以看到的。你周圍有什麼？

【1d2=1】

1魚。 2沙灘。 3遺迹。 4啥也沒有

【1d4=1】【1d100=18】

你：有黑影在遠處，紡錘型，搖擺，緩緩移動，是魚……

教授（麻醉催眠，白噪音，海浪，高頻）：噓……拿起漁槍，緩緩靠近，那是什麼？

【1d100=42】（導遊在寫些什麼？）

你（茫然）：它的身體很軟，有着鮮明的背鳍，或許是鲨魚？

你（噓聲）：它會看見我，我該離開了。

教授（麻醉催眠，白噪音，進水音，中頻）

你（平靜、不時戰栗）：我到了，上次最後看到的地方。

你（牙齒打顫）：呼……好冷，骨頭好痛……這裡什麼也沒有，我該回去了……

你（茫然）：我在往上遊……一直往上遊，但周圍越來越黑了，還是好冷，我是在往上嗎？

【1d2=1】

你（放松）：我感受到活躍的水流，我在接近水面，是到晚上了嗎？

【1d2=1】記錄到此結束，在這種近乎休眠的藥物作用下，大腦比你預計的更加活躍，這可以是優點也可以是缺點。你腦子裡轉過各種科幻題材的小說與電影，越發覺得“第二聖所”前景廣闊，隻差與其配套的各種機械設施。你理順思路，要來紙筆記錄各種靈感、規劃與方向，

1突破血腦屏障。 2延續作用時間

3降低副作用。 4？

【1d4=4】不出導遊所料，疲憊jpg.

實驗室的燈光蒼白明亮，穿過各色或渾濁或清澈的溶液射進你的眼睛，試劑加熱的聲音咕噜噜的響，你感到一陣暈眩。你在做什麼？你為什麼在這裡？你扪心自問，白茫茫大雪似的茫然。你感到窒息，如溺水的人，溺斃在通明的冷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