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 秋山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譚峭從身上又摸出一個瓷瓶,裡面裝着淡紅色粉末:“你再把這個拌進顔料裡畫欄外那頭吃草的牛。”
“這個什麼東西,畫了還會消失嗎?”
“至少目前不會。”
“到底是什麼玄妙?”
“很快你就知道了。”
半天功夫,待青玉畫完大家都已經回到亭子裡了,綠蘿也在山間采了許多野花抱回來。唯有李煜停了好一會兒才回來,方才有金陵來人上奏疏,侍衛禀告時李煜不想影響到大家,移步到稍下方去和那人商談,還沒來得及寫東西。
大家商議先看綠籮的胡璇舞,再一一看詩,最後品畫,這中間的時間留給李煜醞釀新詩。
綠籮堅持要青玉陪自己一起跳,說兩個人對跳更好看,近段時間,青玉在跟她學舞,兩人差不多天天膩在一塊兒,已經跳出默契了。青玉自覺沒她跳的生動,不過也趕鴨子上架陪她。
兩個女孩子拿帔帛固定在手臂上做揮舞的長袖,李煜吹笛和着舞曲,大家拿竹筷茶盞以代替打擊的鼓樂。
山風吹來,帶動衣袂飄飛,青玉的粉裙,綠籮的紅裙,明快的節奏,旋轉的舞步,再遠眺亭外的山下方,真是一覽衆山小,仿如置身天籁。直到曲舞停止,大家還意猶未盡。
從詩詞開始了,先是李洞的《贈僧》:“不限王宮與貴人,為将雲鶴自相親。閑來石上觀流水,欲洗禅衣未有塵。”
“這個好,一看就是先生專為我寫的,形象了出家人的無争和淡然的意境。”巨然開心的手舞足蹈。
“這寫的是你嗎?”青玉開玩笑逗他:“看不出你渾身上下哪裡修出的淡然來?我看這詩更像是寫給德明大師的。”
這一說大家忍俊不禁,還真是德明這樣淡定從容的高僧更配得這樣令人尊重的贊美。
巨然被他取消的無語,幹脆不跟他計較。
這時間,譚峭也寫出一首詩:“老道今天也湊個熱鬧。”
都知道譚峭少時便聰慧過人,博覽群書,隻是淡泊功名,悉心向道,大家更期待老仙長的風采,都湊過來看:《大言詩》:“線作長江扇作天,靸鞋抛向海東邊,蓬萊信道無多地,隻在譚生柱杖前。”
“好!好!”許崇勳尖叫道:“仙長,您的這個詩和今天王孫寫的那句鲸吞洗缽水,犀觸點燈船有的一比,同樣的氣勢宏大呀。”
大家都紛紛贊歎仙長就是仙長,出手便驚天動地,私下都心中思量,這首比之李洞剛才那首完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以長江作線,藍天作扇,蓬萊仙境擡腳即道,這該是有多麼自信的氣壯山河。
徐炫這時也把自己寫的《不虛詞》拿出來,我今天的詩為仙長寫的,就是沒有仙長的詩那樣具有胸懷,接着他給大家念道:“氣為還元正,心由抱一靈。凝神歸罔象,飛步入青冥。”
“不狂妄,不焦躁,沒有我那樣誇大的用詞,卻寫出了更深的意境,這才更符合道家精神。多謝了,老道會珍藏這首詩的。”譚峭滿意的将徐铉的詩詞折好放進袍袖。
大家在贊歎間李煜也開始揮毫自己的靈感了,衆人圍在他旁邊他寫一句大家念一句,詩題為《南歌子》:雲鬓裁新綠,霞衣曳曉紅。待歌凝立翠筵中,一朵彩雲何事下巫峰。趁拍鸾飛鏡,回身燕揚空。莫翻紅袖過簾栊,怕被楊花勾引嫁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