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買好了煙酒,你明天帶去山上看看你二大爺吧。”
連憶白接了熱水倒入鍋中:“好。”
“你爸這幾年給你攢了點錢,你想買車的時候和我們提前打個招呼,家裡也能幫你出點。”
連憶白沒說什麼,隻是點了個頭。哪怕是在讀書時期,她都很少主動開口問她們要錢,不給就不要,開學和寒暑假時能自己處理學校的行李都是自己一個人處理,自己考慮要多什麼,自己考慮怎麼拿過去怎麼拿回來。
她知道自己不是被期待出生的生命,但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欠了什麼,好像她活着就在欠了連父連母什麼。一回到這裡,她就會再次深刻意識到,這些年,自己依然還是在帶着不好意思和局促的活着。
收拾完廚房,她把抹布擰幹水挂了上去,抹了點洗潔精又洗了一遍手。
“我們上去洗漱!”連憶白拿着行李帶金途去了自己的房間,家裡沒來得及收拾多餘的被褥。
金途拉開了自己的行李箱,半箱子全是黃魚幹……
連憶白拿了條新毛巾,距離金途一步的位置停下,猛嗅空氣。
金途接過毛巾,不解:“你幹嘛?”
“聞聞你有沒有被黃魚幹給腌入味。”
金途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猛地把那一步的距離抹去,湊近她耳後開始聞:“這裡隻有騙子精的味道!”
連憶白不躲,看着毫無波瀾,配合地朝她耳朵哈氣:“女人,你在玩火。”話語間一點感情也沒有。
金途被她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哈哈哈~”
連憶白剛才一閃而過的不自在,被金途衛生間裡淅淅瀝瀝的水聲打斷。
她的房間并不朝陽,更像是現在和金途一起住的那套房子裡的儲物間,四面是牆,密不透風,不開燈就永遠是昏暗的。
也像連父連母在隐晦地在報複她不是一個男孩,卻又給了她一個房間妄圖一輩子囚禁她的靈魂,讓她的心也跟着一輩子都不自由。
連憶白在金途洗完就去洗了,被水包裹着沖了三遍,她才從衛生間出來。如果再多洗一遍,樓頂水泵的水又得重新抽了。
她還沒有和人在一張床上睡過,哪怕是少年時期,旁人的閨房夜話,她也不曾有過。
那些黑漆漆的夜晚,她曾經一個人望着沒有粉刷過的水泥天花闆數星星,一顆一顆數,不是北鬥七星,是一顆一顆單獨的星星,每一顆星星都應該有它自己的名字。
她側躺在床外側,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裡,第一次躺着另一個和她是一樣沐浴露香氣的身體,她甚至隻要翻個身就能感受到對方呼吸的溫熱。
金途睜着眼睛全神貫注的聽了一夜外面老鼠搬東西的聲音,她最近吃了太多黃魚幹,并不需要太多睡眠。
連憶白起床背對着金途,換好了衣服。
金途盯着她背上漂亮的蝴蝶骨,吞咽喉嚨,移開了眼神,涼煦煙留給她的破爛人類手冊上也提到過人類不應該當着别人的面換衣服,除非是伴侶。
連憶白洗漱完就把行李箱收拾得很好,随時拎起說走就能走的那種程度。
連父連母今天很早就出門了,黑色煤氣罐吐着舌頭趴在大門口。
準備好的煙酒用紅色塑料袋在樓下桌子上裝好了,電飯煲裡有一鍋已經煮好的茶葉蛋,她吃了2個,其他的都給了金途。
又朝金途開口:“吃完我們就去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