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容雙責問的語氣并沒有讓夜聞柳慌亂,他鎮定道,“你說的對,是沒有姓夜的大、戶、人家。”
他故意着重強調了“大戶”兩個字。
容雙沉默片刻,心裡暗想,莫不是他太多疑了,血濃于水,想念父母怎麼着都是人之常情,但……
“是我逾越了。”
容雙敗下陣來,終是将真正想問的話藏在了心底。
剛才夜聞柳的夢中呢喃。
但願,是他聽錯了吧。
……
平淡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春去秋來再到落葉歸根,一年的日子很快到了尾聲。
一年裡,夜聞柳幾乎把書櫃上的書讀了個遍。書中事包含古今,而他讀的又大多是史書——這個國家的曆史。
終歸是因那場突如其來的夢吧,而夢又是一種啟示,到如今夢裡大多數事已經忘記了,隻餘下“大成”。
本是想做個混吃等死的閑魚,但夢裡大成的那些大事還是給了他一點危機曆史,最後花了大半年時間搞清楚他究竟穿越到了何處。
真的是大成。
無論是前朝皇帝,還是每朝大事,全都吻合。
再結合有事沒事往茶館裡跑得知的年份……
他完全确信了,自己倒黴的穿到了成文帝在位的時期。
再過幾日就是正月初一,饒是韓右這樣對什麼節日都不大上心的人都忙前忙後,找不着人影。
年前停業,是酒館的傳統,幾年來一直如此,夜聞柳也因此得以睡個幾天的懶覺。
不過,這一日卻是從被窩裡被韓右拖了起來,叫他一人去鎮上采買些過年要用的東西。
定西縣百姓一年的收入不過爾爾,交了稅後更是所剩無幾,更别提還要為來年春做準備,讨個新年好彩頭。
邊陲的日子就是如此,天高皇帝遠,收入蕭條,總是比不上其他地方。縣令在這就成了地頭蛇般的存在,好在,雖說縣令家那二公子總想着來找夜聞柳麻煩,但總的來說還是為民着想的。
高挑的少年坐着牛車,行駛在颠簸的小路上。
這時候的夜聞柳已過了十六歲生辰。
說來也怪,十六就像個分水嶺,這一年他的身高蹭蹭蹭往上冒,已經長到了韓右的下巴。
到鎮上的時候已是正午,好在夜聞柳出門時多抓了幾隻包子用布包着,除了口感硬了點,算是勉強能果腹。
臨近過年,街上支攤的小販不減反增,一年到頭該幹的活都幹完了,閑下來的百姓自然是要為新年添新東西的。
然而,在這樣的熱鬧中,夜聞柳卻莫名感到心慌。
但他也說不準,自己這心慌是哪來的。
往常這時候他還能将心慌同容雙講一講,可現在呢,隻有他一人。
容雙從不與他們一同過年,早幾周就離開了。
說來也是,一個富家少爺,自己有家人、有親戚,一年大多數時間能與他們待在一起已經很好了,這種節日肯定是要回去的。
因着這莫名其妙的心慌,他不受控制的觀察起周圍。
定西縣處于大成最西邊,旁邊就是西林國。因此,西林人走在街上本成是正常現象,但夜聞柳瞧着迎面走來的一個西林人,卻是不由自主多看了幾眼。
這人穿着幹脆利落,像是西林特有的騎裝。面相兇惡,留着大胡子,一雙眼珠子東瞄西望,偷感極強。
感覺這人随時随地都會發瘋的樣子。
也可能是他多想了吧。
夜聞柳與這人擦肩走過,他到底還是留了個心眼,悄悄記了眼他的樣子。而後他将這個小插曲抛到腦後,拿着韓右給他的紙條一家家小攤逛過去。
在鎮上逛了有一個小時,他幾乎是将所有攤都看了一遍,卻還差一樣東西沒買到——對聯。
定西縣上讀書人很少,但凡有點學識的都出去了,誰還要窩在這僻壤之地。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也就是這個緣故,導緻小攤上的對聯醜的醜、歪的歪,總之沒一副是滿意的。
轉念一想,為什麼要在外面買對聯,他就不能自己寫嗎?這主意一出,他登時又有了精神,這下隻需要買紅紙,其餘的隻歸回房間做就行。
他找上賣紅紙的大娘,笑容滿面又滿嘴甜言的少年郎,誰見了不迷糊?特别是這種大娘,對着夜聞柳直接就是母愛泛濫,直接把紅紙骨折賣了。
從紅紙店裡出來,正打算回去,怎料鎮子東邊突然一陣騷亂。
又是吼聲,又是尖叫。
好像還夾雜着“救命”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