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雙進屋後,房門關上,阻隔了外邊人的視野。
小女孩拉住容雙的衣角,三人往屋子裡處走去,沒想到在這種破舊偏僻的屋子裡還有一條通往地下的暗道!
地下室裡點着三兩根蠟燭,燭火搖曳,将三人的影子印在牆上。
“雲。”
其中一人忽的跪下,恭敬道,“少主。”
容雙看着下跪的雲,不由得愣神,好一會兒才道,“我早跟你說了,救你不過是我随手之舉,至于‘少主’二字,我們又不是什麼地下組織,實在擔不起。”
“……公子。”
“其實我不過隻比你小了三歲,這麼喊,倒顯得我有多大似的。”容雙笑了笑,而後嚴肅道,“上次我讓你做的事,可完成了?”
“是。”
“隻是……有一人不肯随屬下走,說一定要見少主。”
“誰?”容雙問道。
“是那小孩。”
話音剛落,就聽得腳步聲響起,一位隻到容雙腰的矮蘿蔔頭從裡頭跑出,眼睛裡滿是驚喜的看着容雙,朝着他撲來。
“哦,原是他。”容雙臉上表情不變,“我不是跟你說等他傷好了就送他離開嗎?”
“是我自己想留下的。”矮蘿蔔臉上滿是灰塵,瘦小的身闆就這麼站立在容雙面前。
“哦?那你可知我是做什麼的?”
“知道。”
容雙皺着眉看向雲,雲連忙擺擺手,“不不不,屬下從未與他說過這些。”
“是我自己猜出來的。”
“有點意思。”容雙嘴角上揚。
這矮蘿蔔才多大?
四歲?
五歲?
這麼小的年紀,竟已經能看出這麼多。
容雙蹲下身,跟矮蘿蔔平視,“不如跟我說說你是怎麼猜的。”
“他會定時帶回來一個人,再讓那人住進最裡頭上鎖的屋子。”矮蘿蔔抿了抿唇,“我聽到房裡傳來的聲音,很慘,但一段時間之後就不叫了,再之後他會帶着那人出去,再重新換新的人進來。”
“害怕嗎?”
矮蘿蔔搖搖頭,又點點頭。
“你想知道他們被送去哪了嗎?”容雙沒給矮蘿蔔回答的機會,自顧自說了下去,“暗香閣,你現在太小了,我說了你也不會懂。總之你記住……”
“進了這地方,你随時都會死。”
看到矮蘿蔔有些畏懼的眼神,容雙自嘲般笑了笑,“害怕了?既然害怕,那你還要選擇留下嗎?”
矮蘿蔔沉默良久,半晌才緩緩仰起頭,眼裡滿是堅定,“我要留下!半年前是你救了我,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許是流浪的久了,矮蘿蔔眼裡不似别的小孩,他的眼眸是暗的,隻因裡面早早就充斥着扭曲的人性。
“我救你不過是看你可憐,就是一條狗我也會救。”容雙站起身,頭微微往下低,半閉着眼冷冷的看着他,“命給我?若是我讓你死,你便真的死了?”
矮蘿蔔歪了歪腦袋,“那麼您認為,是餓着肚子在外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凍死好,還是有吃有穿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好?”
容雙沉默了,這個問題他答不上來。
他不能同這些底層的人感同身受,就像夜聞柳也理解不了他為什麼在定西縣住了那麼久還是矯情得很。
“明日起讓雲給你訓練。”
“少主,其實……”容雙看過去,雲連忙低下頭,接着道,“我早在他的……懇求下,就給他訓練過了,這孩子似乎天生是吃這碗飯的。”
“噗呲!”容雙沒忍住笑出了聲,“既如此,那就帶上他吧。”
“帶、帶上他?”雲滿臉不可置信,“他滿打滿算也不過練了一個月,先前的人都是訓滿三月……”
“我明天會獨自過來,今晚你同他說說暗香閣的規矩,明日便把他送進去,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命數了。”
……
允棋在外面等了很久,就在他想沖進去找容雙的時候,容雙終于推開門走了出來。
“回府吧。”容雙咳嗽了兩聲,“父親與母親大概等急了。”
馬車在路上慢悠悠前行,容雙閉着眼,試圖以此屏蔽馬車外的喧嚷。
暗香閣的上一任閣主是他舅舅——容際,而在他十一歲生辰那晚,容際闖入他的房間,将他擄去了暗香閣。
其實容雙對暗香閣早有耳聞,這個組織很神秘,暗殺、刺殺等髒活累活全都接,但它卻沒有像其它地下組織一般被追殺圍剿——隻因它還專為權貴培養暗衛。
暗香閣有過多任閣主,奇怪的是,新舊閣主交替的時候閣内并不躁動。
對于這樣一個神秘的組織,容雙萬萬沒想到,當時的閣主竟是他的親舅舅!
更想不到的是,這暗香閣竟就在長安最中心的那家醉風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