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義父對不住你。”
夜聞柳裝糊塗道,“義父這是什麼話,你什麼時候對不住我了?”
“我……”
韓右作了一番心理建設,剛想開口,就見外面一穿着盔甲的人匆忙掀開門簾,大聲道,“将軍!有您的信!”
登時,韓右和夜聞柳一齊看向他。
送信的人吞了口口水,把信往地上一放,磕磕巴巴道,“那、那個将軍……信我就放這裡了,您……您自己拿,我、我就先走了……先走了……”
待他退出去後,營帳裡又成了夜聞柳和韓右兩個人。
夜聞柳把頭轉回來,眨了眨眼。他悉悉索索的從床上坐起,被子下滑露出了被扯得歪七扭八的紗布,不過夜聞柳沒有注意到這些,他似乎早就被亂七八糟的事情搞得忘了紗布的事。
“什麼将軍?義父,你什麼時候背着我偷偷高升了?難不成……你就是傳說中的‘定西将軍’?”
韓右被他看的有些心虛,視線不由往下錯開夜聞柳的眼神,哪知這一看便看到了夜聞柳快痊愈的傷疤,他不自覺皺眉,“這……”
夜聞柳恍然點頭,臉上是誇張的表情,“看來是真的了!”
韓右忽然不敢看夜聞柳的臉,把視線移到了他身上。剛想提醒對方蓋好被子,就看到了他胸前淩亂的紗布。
他是看過夜聞柳身上的傷的,傷的有多重除了處理傷口的軍醫也就他知道,結果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韓右試探性問道,“你可知自己睡了幾日?”
“不知。”夜聞柳歪了歪頭,正巧他也想問這個。
韓右替夜聞柳掖了掖被子,“三日。”
“竟然這麼久。”夜聞柳斂眸,他注意到了韓右的動作,也明白對方意有所指。
“三日而已,說長不長……說短自然也不短。”韓右面露苦色,“你猜的沒錯。但是定西縣也确實沒了,定西的百姓們都安置在了最近淮陽城——也就是這裡。”
“沒守住嗎……”夜聞柳喃喃。
“你是不是在怨我?”韓右無奈苦笑,“怨義父無能,守不住小小的定西縣?”
“沒有。”夜聞柳搖頭,“那天的情況,沒有人會比義父做的更好了。”
韓右明白夜聞柳在安慰他,他也不好拂了夜聞柳這番心意,幹脆閉上嘴不再說了。
“他們還會再來的。”
韓右搖搖頭,“是啊,但我們又有什麼法子?不過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最多明天,聖上安排的人就要到了。”
見夜聞柳面露疑色,韓右摸了摸他的腦袋,“陛下在幾年前定下的法律,無将軍令者不能私自調動軍隊。此次屬于特殊情況,陛下便沒治我的罪,話是這麼說……”
“哼!”韓右冷哼,“還是美其名曰體諒我年紀大了,派了個人來接替我的位置讓我好生休養。實際上就是在逼我讓出兵權!”
夜聞柳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小聲道,“義父,小心隔牆有耳。”
“操!真他娘的憋屈!”韓右大罵道,“既如此,何故一開始不作為!”
夜聞柳無奈的搖了搖頭,有時候他真心覺得自己的義父是越活越回去了,等年紀再大點妥妥的老頑童。
“義父不是有信嗎?估計是有要事吧,不如先去忙?”夜聞柳想到了那封放在地上的信,提醒道。
“哪還有什麼要事,這些不痛不癢的事我都讓自山幫我處理了。若是真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事,他自會來找我。”韓右擺擺手。
“那義父不如看看那封信?”
“我走的時候自會拿上。”
韓右說罷,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夜聞柳的胸膛,“我現下覺着你小子的事更要緊一些。”
“我?”夜聞柳順着韓右的目光看過來,餘光掃到了自己的上半身。
韓右摸摸下巴,委婉道,“你一般……練武被劍劃傷後如何處理?”
“處理?為什麼要處理?”夜聞柳心下大驚,暗道不好,面上做出錯愕的表情,企圖裝成“什麼啊,你到底在說什麼”的樣子蒙混過關。
“哎!是義父的錯,見你小時候懂事就沒有像别人那樣事無巨細的照料你。”韓右道,“這些方面我大抵還沒有那小子了解你——”
“他有沒有幫你處理過傷口?”
“容雙?我是沒手嗎,為什麼會讓他幫我處理傷處?”
夜聞柳沒有放過韓右那仿佛毒蛇一般的眼神,他感覺自己後背生出一陣冷汗,硬着頭皮道,“義父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無妨。”韓右頓了頓,“我幫你重新把紗布綁好吧。”
夜聞柳點了點頭。
僅僅是低頭綁紗布的時候,韓右腦中已經劃過數種想法,夜聞柳這種情況是萬萬不可叫旁人知道的,若是有人發現了……
韓右眼中閃過殺意。
“義父。”
好在,夜聞柳及時出聲制止了韓右的想法。
“快好了,别着急。”韓右也是一陣後怕,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起殺人滅口的想法,“我每天都會來看你,若是哪一天沒來,便是有事。”
“嗯。”
夜聞柳乖巧的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