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上車前往村裡後,宣傳員帶留下的同事過來,說要給她錄段簡單的采訪視頻。
于是又一番看到先兆時的感受描述,轉眼間,就是大半個上午過去。
因為還沒有入職,學校裡手續也簡單,等下午去鎮大樓交材料,再沒有遇到那個讨人厭的學姐,順利遞交了申請。
走出辦公樓,清月看着街上的匆匆車流,感受着夏日裡灼熱的溫度,心中前所未有的甯靜。
既然做出決定,那就一鼓作氣,繼續下一步旅程吧。
回到安置點,正好遇見剛搬來的二大娘。
從對方口中得知,好多人家的要緊物件已搬出來了,明日她堂哥們也要回來幫忙,到時候把她家埋的箱籠順便挖出來。
清月謝過,雖然重要東西她都搬到村學校的宿舍,但那裡畢竟小,還有些陳舊被褥和物品,确實都鎖在老宅的大箱子裡。
他們村人雖少,但算是長壽村,她年齡小又輩分大,二大爺家的堂哥們,最年長的都已經抱上孫子了。
想到這兩年過年,自己坐在姑奶奶那桌,看着小毛孩們給自己拜禮,心裡還有些崩潰。
至于歲數比她大一輪,仍要叫她表姨堂姑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這下好了,這回村裡青壯大多要回來,到時候又要見到這些“晚輩”了。
唉,隻能忍住尴尬,把“狗蛋春妮”再拿出來叫一叫了。
晚上,這次搶險救災報道,就上了市電視台。
液晶屏幕裡,記者的畫外音響起,提到有人發現并提醒村人逃生後,放出她指着山裡的背影。
就出現了兩秒,剩下的有關災情的講述,都是配着網絡上山體滑坡的畫面,在她的聲音裡一一呈現。
村裡搬過來的人多了,都坐在食堂裡吃飯,議論聲難免傳過來。
聽到誇獎她聲音好聽的話語,清月喝着粥,眼底情緒閃動。
這樣不露臉也挺好。
隻是沒想到,第二日下午,清月跟堂哥們回到村裡,把家裡的箱籠搬出來後不久,突然接到幫主裴令軒的語音聊天。
抹去手上的黃泥,以為是幫裡臨時有架要打,趕緊接通。
男子平日裡清朗的聲音有些焦急,問她是不是前天遇到滑坡,有沒有受傷?
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知道的,清月安撫到沒事,然後就曉得了來龍去脈。
原來是今天短暫的上過熱搜,裴令軒因為之前查看過這地區的情況,所以大數據篩選後保留,被他給看到了。
清月坐在石頭上,迎着熱風,說自己沒受傷,大家都很安全。
“發現災情的人是你吧,我一下就聽出來了。”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也坐了下來,話音趨于沉穩,帶出些許笑意。
“嗯,”清月沒有否認,将臉頰上的頭發攏到耳後,停頓下,輕聲問:“這次線下的聚會,還能加個名額嗎?”
“!!!”
聽筒裡傳來椅子劃地的聲音,裴令軒的聲調頓時就提高了,“你要來嗎,能啊,随時都能加!”
“嗯,把具體地址發給我,我會準點去的。”
“好!”男子爽朗的笑聲響起,問要不要去接她,清月回不用。
裴令軒也沒失望,直說那他等她,随後,兩人便結束了通話。
清月卻遲遲沒有放下耳邊的手機,過了會,堂侄來喊她,才起身去幫忙。
多想無益,本來就要去趟帝都,想等帝城大學開學後,問下自己的報考情況。
順便還錢給裴令軒,那早去兩天參加29号的聚會,也沒什麼。
畢竟,五年過去了,以【俠緣】的月活量來看,再不去面基,等新手遊上了,這遊戲怕就要黃了。
好歹是網遊文裡的白月光,在幫會裡,總要有個體面的退場。
從村長那聽到市裡的決定,搶險結束,所有村民遷到鎮上簡易房後,會在九月上旬舉行安置大會。
正好留出她去趟帝都的時間。
訂好明日28号去省會的火車票,又訂好29日清晨去帝都的機票,最後,再根據聚會場地,定下那幾日住宿的酒店。
安排妥當後,清月看向堆得滿滿當當的小宿舍,開始收拾她去帝都要帶的行李。
找到畢業證,看着上面的照片,不禁慶幸自己那時做好遮瑕化了淡妝。
還記得最早學信網信息采集時不能化妝,所以拍畢業照時,她一度擔心不能通過,好在對比後五官沒有變化,順利拿到了所有證件。
想來等之後臉上疤痕平複,她再去補拍張身份證就行了。
而且她總有種感覺,有系統在,即便後續還有容貌變化,證件上的識别,也不會将她卡住。
這可能,就是對黑科技天然信服的緣故。
将幹淨的隔髒睡袋,兩件換洗衣物收拾好,在手機上補充明日去省會要買的東西,突然聽到宿舍門被敲響。
是二大爺。
老人知道她明日要去趟帝都問考研的事,如今來,是要還給她一個用油紙護好的包裹。
裡面,有當年她被撿到時的襁褓,還有一份訣别信。
之前母親怕她看到後會難過,便沒有留在家裡,如今她要走出大山,心性也愈加穩重,這些東西就要還給她了。
送走二大爺,清月坐在床邊,打開包裹查看。
純棉的包被上,還有着臉被劃傷後留下的血迹。
泛黃的信紙打開,秀氣的字體似乎飽含着無盡的憤怒,講述一個女人被已婚男騙後,是如何自己生下孩子,又不想要孩子的心路曆程。
清月下意識撫摸臉頰的舊痕,想到對方一定是狠毒了她,才會将發燒的嬰孩扔在垃圾桶裡,還把臉劃成這樣。
顯然,是不想讓她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