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剛才是在做夢,還是出現幻覺了?”
賀蘭瑾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琥珀色雙眸深深凝視她,沉默不語,似在思考什麼。
而江水月此刻昏昏沉沉,就如同剛做完一百道數學題,腦殼隐隐作痛,連思維都變得有些遲鈍。
難道原主有什麼精神疾病?比如說白日發夢……
剛才賀蘭瑾突如其來的親近,應該也是夢或者幻覺吧?
她擡起手臂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想看看是否發熱。
嘶,好涼,像在冰水裡浸過似的。
湖風拂在臉上,泡在水中的刺骨寒意又蔓延全身,江水月不禁打了個顫,雙手抱住肩膀。
感覺……不像做夢。
賀蘭瑾見她渾身發抖,脫下外衫披在她身上,溫聲道:“這湖上風大,你重傷初愈,容易着涼,還是早點回去歇息。”
他站起身走到船頭,施術驅動船隻向岸邊駛去。
江水月坐在原地,裹緊身上賀蘭瑾的外衫,雪白的衣裳殘留着他的體溫,淡雅的蘭香在鼻尖萦繞。
她臉上又熱了熱,忍不住望向賀蘭瑾的後背。
他外衫下是一件天青色中衣,玉帶束腰,袖口被同色系帶子紮緊,顯得身材修長挺拔,漆黑長發蜿蜒而下,如青瓷中沉入一縷墨色。
他的手指修長,結印手勢也漂亮,瑩玉般的指尖上閃爍着青色靈光。
江水月也不是沒見過美人,但像賀蘭瑾這樣顔值氣質性格全方位對她口味的,還是第一位。
哦,還有聲線也很好聽,清冽如水,柔和若春風。
“江小姐。”
好聽的聲音傳來。
沉浸在美色中的江水月猛然驚醒,立刻把視線投向湖面,生怕被賀蘭瑾發現端倪。
“怎…怎麼了?”
賀蘭瑾微微側過身。
“尉遲兄明日就會回來。”
江水月松了口氣:“你說這個…他與沈小姐的事情辦妥了嗎?”
賀蘭瑾正在施法的手略微停頓:“等尉遲兄回來,你可以直接問他,還有…沈小姐明日也會來。”
“……”那可太熱鬧了。
按照原文劇情,原主和沈慕雪都愛慕尉遲臨,現在賀蘭家這邊,還有個暗戀沈慕雪的賀蘭瑜。
四人修羅場啊,看來接下來的生活不會太平淡。
“江小姐不高興麼?”賀蘭瑾餘光掠過江水月的臉,見她眉頭都快擰成麻花。
“……當然高興,我很久沒見到師兄了,還挺想他的。”才怪。
賀蘭瑾短促笑了一聲,不再言語。
話語間,船已靠岸。
賀蘭瑾首先上了岸,他轉過身向江水月伸出手臂,手指卻是隐在袖中,沒有直接去扶她。
江水月隻看一眼便明白了,他這種世家公子可真夠守禮的。
她扶住賀蘭瑾的手臂,穩穩踩上岸邊土地。
侍棋正站在亭邊等候,見他們走近,快步迎上前,當她看清江水月身上披着的衣裳時,眼中露出驚訝之色。
這竟然是大公子的衣衫。
大公子平日裡與任何世家小姐相交,皆持禮守矩,保持一定距離,絕不會作出如此殷勤之舉。
難道公子為試探細作,連美人計都用上了?
“大公子,江小姐。”侍棋恭敬行禮。
“侍棋,送江小姐回房休息,莫要讓她再勞神。”
侍棋應了聲,扶住江水月的胳膊。
江水月回頭看了眼賀蘭瑾,脫下披在身上的外衫遞給他。
“多謝賀蘭公子的衣服……我做的糕點,你記得嘗嘗。”
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不然糕點白做了。
賀蘭瑾接過衣裳的動作微滞,凝神打量江水月。
她烏黑的雙眸浮動着水光,璀璨如寶石,原本略顯蒼白的臉頰此刻染上淡淡的绯色。
賀蘭瑾收斂眸光,緩緩将外衫穿上。
“我知曉。”
江水月在侍棋的攙扶下回到房中,來不及卸掉頭上的發飾,隻随手脫掉鞋子,就一下倒在床上。
她的臉色愈發蒼白,嘴唇翕動。
“江小姐!”侍棋驚慌地撲在床邊,雙手握住江水月的手腕,“你怎麼了?”
“我沒事……我就是頭暈。”江水月一手搭在額頭上。
剛剛隻是輕微頭疼,現在卻有越來越厲害的趨勢。
“我去找大公子!”侍棋連忙起身。
“不用麻煩他…應該隻是被風吹的,睡一覺就好了。”江水月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将腦袋埋入柔軟的床褥中,沒過多久就昏睡過去。
侍棋默了默,替江水月拔掉發髻上的蝴蝶簪,捋了捋散落的發絲,又為她蓋上被子。
雖然她這麼說,還是得禀報公子一下。
侍棋匆匆趕到賀蘭瑾房門前時,他正端坐在案前,手捧一卷書看得入神。
案上放着江水月送的那盒糕點,看起來連盒蓋都沒打開過。
聽到侍棋略顯慌亂的腳步聲,賀蘭瑾頭也不擡,緩緩将手中書卷翻了一頁。
“有什麼事麼?”
“公子…”侍棋急切開口,“江小姐她頭痛昏倒了,可能舊傷發作,您要不要去看看她?”
“頭痛?”聽到這句話,賀蘭瑾才擡起頭看她,面上無波無瀾,“除此之外,還有别的不适嗎?”
“……沒了。”賀蘭瑾平靜的樣子令侍棋有些驚訝,他像是早知道江水月的情況。
“那公子您……”
“她沒事,不必擔心,你回去繼續看顧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