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瑾又低下頭,繼續翻閱手上的書卷。
“……是。”侍棋隻好退下。
也是,公子認為江小姐是細作,照顧她也隻因承諾過尉遲公子,自然不會擔憂她……倒是自己,跟江水月相處的這段日子,對她産生了多餘的感情。
希望公子不要發現這件事。
侍棋離開後,賀蘭瑾合上手中的書卷,輕置于案上。
他知道江水月為什麼頭疼。
在船上,他對江水月施展了狐族幻術,這種法術能讓中術者看到内心最渴望或最恐懼的景象,最适合審問細作。
使用此術稍有不慎,會損害中術者的神智,所以他一般不會輕易使用。
隻是…沒想到她看到的,是莫名其妙的水怪,還有……
“我看見水怪把你拖進湖裡……然後我跟着跳了下去。”
賀蘭瑾手指蜷曲,在案上敲擊了兩下。
自己明明已經手下留情了,她還是頭疼了麼……
也罷,等會兒去看看她的狀況。
他靜默片刻,目光落在面前的食盒上,伸手打開盒蓋,裡面的糕點已經涼透,卻還散發出一股清甜的香氣。
賀蘭瑾精通醫術,早已看過這糕點是沒問題的。
他琥珀眸彎了彎,從中取出一塊四四方方的糕點,遞到唇邊,輕輕咬了一口。
唔,真難吃。
……
江水月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
夢中觸手亂舞的章魚怪又出現了,纏住她的手腳,将她拖入湖中。
她墜入冰冷的湖水,不斷下沉,直至沉到湖底。
在昏暗的湖底,江水月看到了尉遲臨。
尉遲臨伸手抓住她的手臂,臉上深情款款:“我把你當成我的妹妹。”
這是書裡尉遲臨曾對原主說過的台詞。
江水月很想問: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
這話還沒問出口,她就感到胸口一陣刺痛,低頭一看,閃爍着寒光的劍尖從她胸膛探出。
她勉力轉過身,看到魔君獰笑着向她靠近,血紅的眼睛像兩盞大紅燈籠,死死瞪着她。
“江水月,你消極怠工,罪該萬死。”
“老闆……饒命……”
她掙紮着用最後的力氣喊出一句。
………
江水月猛地睜開眼睛,冷汗浸透了衣衫。
她撐着身子坐起來,胸口劇烈起伏,雙手止不住地發抖。
剛才做的夢太可怕了……
“江小姐醒了?”
這熟悉的聲音。
江水月轉過頭,看到賀蘭瑜那張笑得很欠揍的俊臉。
她環顧屋子一周,沒看到侍棋的身影。
“侍棋呢?”
“她不在,應該是找兄長去了。”
“……那二公子你來做什麼?”
“我來看看你……有沒有積極執行任務。”
果然。
江水月按了按額頭,無奈道:“尉遲臨他還沒回來,我上哪執行任務去?”
“他是還沒有回來,不過有些事,得提前籌謀。”
哦,原來是找她來讨論刺殺計劃了。
“我現在有些頭疼,要不你過會兒再來找我?”
“怎麼會頭疼?之前不還好好的?”賀蘭瑜眯起眼睛,湊近江水月身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後擡起手指點向她的眉心,指尖泛起青色光芒。
“奇怪…你身上有幻術的痕迹。”
“幻術?”
“沒錯,這幻術會讓人産生幻覺,從而暴露内心深處的真實想法……你為何會中了幻術…”賀蘭瑜瞳孔驟縮,“難道是兄長?”
“兄長他博學多識,學過幻術也不奇怪,糟了……他剛剛對你用過幻術?那你有沒有露出什麼破綻?”
賀蘭瑜語調都變得急促起來。
江水月的心髒猛地跳動一下。
賀蘭瑾對她用過幻術?
她迅速回憶起之前與賀蘭瑾相處的細節,從下棋到遊湖…
怪不得她在船上會看到水怪,原來不是在做夢,而是因為中了幻術……
想通這點,江水月心裡五味雜陳。
原來賀蘭瑾……從未信任過她。
所有的溫柔體貼,都隻是為了試探她維持的一層假象罷了。
就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金相玉質的貴公子,怎會無緣無故對她好?
看來這條大腿是抱不成了。
江水月深深歎了口氣。
“所以你……有沒有露餡兒?”賀蘭瑜觀察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問道。
“應該是沒有……吧?”
她中了幻術後,隻看到水怪和跳進湖裡,半點也沒涉及魔族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