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狂抓着他的手:“你也覺得是不是?”
箫璋執淩厲的目光倏地射向方也,後者輕咳一聲,把手抽出來:“小阮啊,你這就有點被害妄想症了啊,他這短時間内重傷兩回,身上沾點藥味多正常。按你這說法,我這味道更重,豈不是馬上就要魂歸西天?”
阮狂嘶了一聲:“這麼一看,你這臉色是有點差。昨晚又熬夜了吧?”
“沒睡醒——”方也伸了個懶腰,嘴角一勾,胳膊下落時就要搭上阮狂肩膀。
阮狂被猛地一拽,腳下不穩,撞進蕭璋執的胸膛。
方也笑道:“我看他是中毒了,酸性毒。每天把醋當水喝吧?”
阮狂瞥了眼像被踩了尾巴般的箫狗,站穩身子:“算了,當我沒說。他也落了水,會不會感冒?”
方也似笑非笑:“你看他剛才,身手矯健,打死幾頭牛都沒問題。要怕他感冒,回去多喝點熱水。再不行,多抱抱。”
“咳咳……”箫璋執咳了兩聲,貼緊阮狂。
“看來熱水都多餘。”方也調侃。
阮狂躲了下,從兜裡拿出現金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出診費一起給你放這了。”
“多了。”
“不多。”阮狂看他一眼,表示孫靜安的他一起給了。
方也笑着收起來:“知道了,多的給你存着。”
“成,走了。”
水珠飛濺,帶起泥濘扒在褲腳,阮狂察覺到身邊人抖了下褲腿,問:“不習慣這種日子吧?”
箫璋執将傘往他那邊傾斜:“為什麼這麼說?”
阮狂低語:“蕭少生病會有人上門,出行有豪車……”
腳下跨過一個水坑,他繼續說:“估計鞋子都沒踩過這樣破舊的路面。”
“踩過。”箫璋執微微擰眉,“印象中有。”
阮狂笑了下:“就你來找我那天吧?”
箫璋執抿着唇搖搖頭,沒在這話題上堅持,轉而問道:“我們幹嘛要在診所存錢,多晦氣。”
阮狂輕哼:“你也知道晦氣,要不是你,我至于三天兩頭往這跑?”
蕭璋執跟聽不出他話裡的擠兌似的:“老婆,我查了,明天是個黃道吉日,咱們要不……”
“你要敢說些有的沒的我閹了你!”阮狂聽見黃道吉日就頭疼,前幾天附近有人辦婚禮,這厮搬個凳子在外邊聽了半天,晚上就鬧騰着也要當新郎官,被他踹下了床,倆黑戶,還結婚,結拜都嗆。
“不是,”蕭璋執說,“我是想說,咱要不要給小賣部開個張,放點煙花熱鬧熱鬧。”
阮狂不想太高調:“又不是大生意,不用搞這種。”
“沖沖晦氣。”蕭璋執搖他胳膊。
阮狂戳穿他:“是你想看煙花吧?”
箫璋執撇過臉似乎在琢磨什麼,阮狂暗自覺得好笑,誰能料到堂堂蕭少居然會喜歡煙花這夢幻的玩意兒,他之前一直以為蕭宅的煙花是給蕭真真準備的。
“我真走過這樣的路面,”箫璋執低聲開口,“應該在很久之前,有一條路很黑,我很痛、很渴……”
他停下腳步按上太陽穴,阮狂眸色一緊,抓住他手腕:“别想了。”
箫璋執反手抓住他,扯起嘴角說:“那晚有很多煙花,我跟着煙花……走出了那段路。”
阮狂沉下眼眸,他知道這一段記憶屬于七歲的箫璋執——一個被綁架的孩子,當時全憑他自己,從綁匪窩裡逃出來。
一顆心被揪得酸脹,阮狂歎了口氣:“過幾天,景米巷有活動,晚上去池塘邊偷偷放。”
箫璋執睫毛微顫,身後似乎有條尾巴在瘋狂擺動:“好。”
阮狂抵不住他炙熱的眼神,見他沒什麼問題,便顧自往前走:“回去盤點!晚上早點睡,明天開始準備進貨。”
“好——”箫璋執追上去,手掌試探着貼上他後腰,阮狂瞪了他一眼,見這會兒巷子裡沒人,就随他去了。
“今晚睡之前吃顆感冒藥以防萬一。”
“好。”
感冒藥的助眠效果絕佳,今晚箫璋執入睡很快,阮狂叫了他幾聲沒反應,便輕手輕腳起床,戴上面具出了門。
他一直想再去見見陳兆,奈何病房外的人看得太緊。
這兩天蕭氏集團有個重要會議,蕭伯仲今天已經離開築城,這人貪生怕死,肯定會把身邊的精銳保镖帶上。
如果幕後之人真是蕭伯仲,今晚會是個好機會。
醫院洗手間有保潔在昏昏欲睡,阮狂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一套工作服套上,将帽子壓嚴實。
他今天戴的是新面具,光明正大坐電梯上了頂樓,果然沒什麼人看守。
他輕輕推開門,屏住呼吸走到床邊,剛伸出手就被拽住了。
阮狂迅速扭轉掙脫,匕首抵住床上之人的脖子。
他開着變聲器,低聲質問:“蕭璋執在哪?”
“不知道!”陳兆咒罵,“終于忍不住要動手了?箫伯仲的走狗!”
果然……
阮狂控制力度,匕首向前一送:“再問一次,蕭璋執在哪?”
“我說了!不、知、道!”陳兆惡狠狠盯着他,“有本事就殺了我!”
陳兆這一根筋,蕭伯仲真要他命何必留到現在。
陳兆眼神一晃,阮狂捕捉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低聲說:“蕭璋執去找他了是吧?”
陳兆面色一僵:“誰?不知道。”
阮狂吐出兩字:“阮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