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密道幽暗潮濕，隻有牆壁上零星的夜明珠提供微弱照明。沈折玉扶着楚臨淵，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同命契讓他們的痛感相連，胸口傷處的每一次抽痛都同時刺激着兩人的神經。
"前面就是出口。"程立雪手持火把走在前面，聲音壓得極低，"密道盡頭是山腳下的一個隐蔽山洞，宗主已經安排了接應。"
楚臨淵腳步一頓，突然按住心口，眉心浮現出淡淡的黑蓮印記。沈折玉立刻察覺到異常："師尊？"
"系統...在反抗同命契的壓制..."楚臨淵聲音緊繃，額角滲出冷汗，"它在嘗試重新連接..."
沈折玉毫不猶豫地握住楚臨淵的手，引導聖血通過同命契流向師尊體内。金光順着兩人相觸的皮膚流淌，楚臨淵眉心的黑蓮印記逐漸淡化。
"好些了嗎？"沈折玉輕聲問。
楚臨淵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你不該浪費聖血..."
"這不是浪費。"沈折玉打斷他，聲音堅定，"我們現在是同命相連，您的不适就是我的不适。"
走在前面的程立雪回頭看了一眼，欲言又止。自從知道沈折玉的聖子身份後，他的态度變得微妙起來，既有同門之誼，又難掩忌憚。
密道盡頭是一扇刻有符文的石門。程立雪按特定順序觸碰符文，石門無聲滑開，露出外面漆黑的夜色。夜風裹挾着草木清香撲面而來，遠處隐約可見點點燈火。
"那是青溪鎮。"程立雪指着燈火方向，"宗主安排了藥峰弟子白蘇在那裡等你們，她會帶你們去安全屋。"
楚臨淵颔首："宗門情況如何？"
程立雪神色黯然："護山大陣已經崩潰，魔門攻入了主峰...宗主下令全員撤退，保存實力。"
沈折玉心頭一緊："傷亡嚴重嗎？"
"暫時不多，但..."程立雪猶豫了一下，"夜修羅放話說，不交出聖子就血洗玄天宗。"
沈折玉手指掐入掌心。這一切都因他而起，若他當初沒有...
"不是你的錯。"楚臨淵仿佛看透他的想法，聲音雖輕卻不容置疑，"系統與魔門勾結已久，即使沒有你，他們也會找其他借口。"
程立雪驚訝地看了楚臨淵一眼，顯然沒想到素來高冷的仙尊會出言安慰。沈折玉心中一暖，輕輕"嗯"了一聲。
"我就送到這裡。"程立雪遞過一個包袱，"裡面有幹糧、傷藥和幾套便服。白蘇會在鎮東的老槐樹下等你們。"
楚臨淵接過包袱："多謝。你也保重。"
程立雪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抱拳一禮，轉身消失在密道陰影中。
沈折玉扶着楚臨淵走出石門，夜風拂過臉頰，帶着初秋的涼意。他深吸一口氣，暫時抛開紛亂的思緒："師尊，我們先去鎮上處理傷口。"
楚臨淵點頭，兩人借着月色向青溪鎮方向走去。同命契讓他們的步伐不自覺地趨于一緻，仿佛共用一個靈魂。
"師尊，您剛才說系統與魔門勾結..."沈折玉低聲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楚臨淵目視前方："從我綁定系統開始，它就不斷引導我與魔門接觸。起初我以為隻是巧合，直到發現夜修羅似乎也在執行某種'任務'。"
"所以他也是宿主？"
"不完全是。"楚臨淵搖頭，"他更像是系統的合作者。系統許諾他力量，他則為系統尋找合适的寄生目标。"
沈折玉突然想到什麼："當年我娘...是不是也發現了這一點？"
楚臨淵腳步微頓："夜璃很聰明。她發現夜修羅的異常，試圖警告修真界，卻被系統先一步陷害。"
月光下，沈折玉看到師尊眼中閃過一絲痛色。他握緊楚臨淵的手，無聲傳遞着安慰。兩人就這樣沉默地走完了剩下的路。
青溪鎮是個依山傍水的小鎮，此時已近子時，街上空無一人。鎮東的老槐樹下，一個身着素衣的少女正焦急張望。看到兩人身影，她眼睛一亮，快步迎上來。
"仙尊！折玉師兄！"白蘇壓低聲音，"快跟我來，有人在監視鎮子。"
她帶着兩人穿過幾條小巷，最後停在一間不起眼的藥鋪前。白蘇有節奏地敲了敲門，片刻後門開了一條縫，一個老者探頭出來。
"進來吧。"老者掃視四周，迅速讓開通道。
藥鋪内彌漫着草藥香氣，後堂點着一盞油燈，光線昏暗但足夠視物。老者引他們進入内室，床上已經鋪好了幹淨的被褥。
"老朽姓陳，是藥峰外門弟子。"老者一邊說一邊取出藥箱，"白首座傳信說你們受傷了，讓我準備些藥材。"
楚臨淵微微颔首："有勞。"
沈折玉扶着楚臨淵坐下，幫他解開染血的衣襟。傷口雖然不再流血，但依然猙獰可怖。陳老倒吸一口冷氣："這...這是霜華劍所傷？"
"是。"楚臨淵簡短回答。
陳老不敢多問，熟練地清理傷口，塗上藥膏。沈折玉也脫下外衣，露出心口處同樣的傷痕。白蘇看到後驚呼一聲："師兄你怎麼也..."
"同命契。"沈折玉平靜地解釋，"我們共享生命。"
白蘇和陳老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但很識趣地沒有追問。處理好傷口後，陳老取出兩套粗布衣服："換上這個，明天天一亮就啟程。安全屋在三十裡外的竹溪谷，那裡有結界保護，魔門找不到。"
白蘇補充道："宗主讓我轉告你們，先養好傷，再圖後計。玄天宗不會輕易屈服，等集結好力量，定會反擊。"
楚臨淵點頭："替我謝謝宗主。"
陳老和白蘇退出内室，留下師徒二人。沈折玉幫楚臨淵換上粗布衣服，雖然材質粗糙，但洗得很幹淨。楚臨淵看着徒弟熟練的動作，突然問："後悔嗎？"
沈折玉手上動作一頓："什麼？"
"同命契。"楚臨淵聲音很輕，"這意味着你将永遠與一個被系統寄生的人綁在一起。"
沈折玉系好最後一根衣帶，擡頭直視楚臨淵的眼睛："師尊為我擋過天劫，為我違抗系統，甚至不惜自毀...相比之下，同命契又算什麼？"
油燈的光映在沈折玉臉上，那雙眼睛裡的堅定讓楚臨淵心頭微顫。他伸手輕撫沈折玉的臉頰，指尖感受到的溫度如此真實。
"睡吧。"最終楚臨淵隻說了這兩個字，"明天還要趕路。"
兩人并排躺在簡陋的床鋪上，同命契的存在讓他們能清晰感知到對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沈折玉側過身，在黑暗中看着楚臨淵的輪廓。
"師尊，我們會找到辦法的。"他輕聲說，"摧毀系統核心，還您自由。"
楚臨淵沒有回答，隻是握住了他的手。兩人十指相扣，在無聲中傳遞着力量。
......
天剛蒙蒙亮，陳老就喚醒了他們。簡單用過早飯，白蘇帶着兩人從後門離開，沿着一條隐蔽小路進山。
"這條路很少有人知道，可以避開主要官道。"白蘇邊走邊解釋，"中午前我們能到達竹溪谷。"
晨露打濕了衣擺，山林間鳥鳴清脆。若不是身處逃亡，這倒像是一次惬意的郊遊。沈折玉扶着楚臨淵，時刻關注着他的狀态。同命契讓他能感知到師尊的每一分不适，好在傷口正在聖血的滋養下緩慢愈合。
"師兄，我能問個問題嗎？"白蘇突然停下腳步，猶豫地看着沈折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