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剛醒來時看着自己的身體崩潰地大哭了許久,不停地問泉,還能不能變成人的樣子。
哪怕做鬼,也想做一個好看一點,像人一點的鬼——在這一點上,小孩非常的執着。
泉隻能溫聲哄着他,表示會盡力嘗試,總有一天一定可以的。小孩很好哄,聽見泉這樣說也就信了,抱着希望每天都來詢問進展,然而每次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久而久之,他也接受并熟悉了蜘蛛的身體,盡管花了不少的時間。
“小幸——今天的藥好了,人呢?跑哪去了。”泉端着一碗粉色的湯藥從藥房走出,邊走邊喊道。
幸是泉給那小孩取的名字,在小孩醒來的當天,泉就想趁着他記憶還沒消失,确定一下名字——省得像累一樣,當鬼當久了,連名字都忘了。
誰知那小孩卻局促地擡起前面的觸肢,對戳着說道,“我,别人有的叫我小雜種,有的叫我醜八怪、廢物,哪一個是名字啊?”
一時之間,房間内靜得落針可聞。
累嗤笑一聲,扭頭不再看這邊,自顧自地用蛛絲編織玩偶去了。
泉摸着小孩的腦袋,“那,姓總該是有的吧,你父母叫什麼名字?你剛說的那幾個名字不太好聽,我重新給你取一個。”
“别人都叫他們田中夫婦。”小孩歪着頭想了想,說道。
“那你以後叫田中幸,好不好?”泉在紙上寫下這幾個字後,将紙推到他面前。
小孩卻沒接話,而是眨巴着眼睛,問道,“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九條泉。”泉遲疑地說出自己的名字,他有一絲預感,這間房子可能要沒了。
“我想跟哥哥姓……”小孩的話音未落,累的蛛絲直接沖天而上,把這房間拆了個七零八落,他拿着剛編織完的玩偶,看着泉和幸露出一個笑容。
“哥——哥——?”他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你想得倒是美。”他右手一甩,蛛絲直接網上了小孩的脖子,許是氣急了,血液不受控制地沿着蛛絲蔓延過去。
“累!”
泉手忙腳亂地站起來,抓住累的手,阻止他下一步的動作,卻也不敢直接出刀把蛛絲切斷,怕惹得累更加生氣。
總之在一片兵荒馬亂之後,經過協商,小孩隻用幸當名,無姓。
當然,事後修屋子的事由泉承擔了,幸來幫忙,累賭氣用尋找彼岸花的借口,不知跑哪去了。
再說回這粉得詭異的湯藥,這是泉研究出來,用于幫幸增強鬼血耐性的藥。
幸的身體對鬼血的吸收能力特别差,甚至差到變成鬼以後身體還會自動崩壞,可以簡單理解為他對自己的血過敏。
如果不喝這藥,他可能用不了幾天就會變成一具真正的屍體。
“幸——小幸——喝藥了——”喊了半天沒有結果,泉隻好把藥放到一旁,出去找人。
在他走後,幸卻從旁邊的角落裡爬出來,舉起前肢将藥碗舉起來一飲而盡。
一縷月光透過縫隙照在他的臉上,原本清秀的臉,因為崩壞形成了一大塊猩紅的傷疤,并且這傷疤還在不斷的向四周蔓延。
在幸喝下藥後,他身體崩壞的速度稍稍減慢,随着藥效的發揮,傷疤逐漸縮小,最終消失不見。
幸摸了摸自己的臉,摸到一片光滑後,才緩緩吐出一口氣,“長好了,哈,還有用。”他不帶笑意地笑了一聲後又垂下嘴角,看着自己毛茸茸的腿,晃了下神。
泉開着呼吸法在周圍找了一圈,回來後看到的就是被喝完的藥碗,和趴在一旁睡着了的幸。
他用一條前肢撐住下巴,其他腿都自然放在周圍,肚子貼着木地闆,睡得很香。
泉将藥碗拿去洗幹淨以後,又取了床薄被,給幸披蓋上,随後就坐在一旁望着遠處發呆。
屋檐的陰影将他們罩住,就像被黑暗納入了懷抱一般,剛巧錯過那清冷的月光。
幸太弱了,蜘蛛山時不時就會迎來為了完成任務,一路追鬼追上山的鬼殺隊隊員和鬼。泉怕他出事,在幸來了以後就很少下山,更别提去更遠的地方殺鬼練手了。
雖說累提出可以帶着幸一起,但是泉不想讓這個可憐的孩子看到那麼多血腥的畫面。
于是泉就每日留在蜘蛛山鍛煉恢複身體,研究藥劑,以及陪着幸,等他掌握鬼的能力。而累總是看不得他倆同框的畫面,除了取名那天發了火,後面的日子便總是找借口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