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實真像動畫裡演的這樣,那麼,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大貓不是要吃她,而是在養她?
就像人養貓那樣?
席希咬住吸管猛猛吸了一口,她得喝點奶壓壓驚。
她倏然想起在人寵醫院時,其他人類說過的一個詞語:飼主。
他們說過,自己是有飼主的。
當時的席希沉浸在自己可能會被解剖的恐懼裡,并沒有深思過這個詞的含義,現在仔細想來,那些人類嘴裡說的飼主,有沒有可能就是這些大貓。
她松開被咬出牙印的吸管,試探性喊出一句:“飼主?”
廚房裡的大貓貓耳豎起,他脫下爪上的隔水手套,擡步邁進昏暗的客廳。
沙發邊上的席希見他走來,下意識拖着牛奶瓶後退兩步,反應過來後又扶着沙發靠背站定。
“希希?”翟曜蹲在沙發邊,貓頭試探性湊近。
見他的小人崽沒有再躲他,濕潤的貓鼻頭貼上崽崽的額頭。
沒有發熱。
“希希寶寶?”翟曜将崽崽抱進懷裡,連同她的奶瓶一起,“寶寶?”
小人崽歪着腦袋望向他,眼神茫然,一副不理解的模樣。
翟曜确定崽崽聽不懂他的話。
“要午睡嗎?”盡管知道小人崽聽不懂,大貓仍認真地和她溝通,“還是要繼續看動畫片?”
其實這幾件事不是不能一起做。
狸花的肚皮很軟,毛絨絨的觸感很好。
席希看着動畫裡的奶牛貓警,抱着他的男性小人走在公園裡,那種彼此信任的模樣不像演出來的。
她仰頭看貓,正巧對上低頭看她的圓瞳。
其實狸花的眼睛很漂亮,寶石綠,瞳孔的邊緣有一圈像波浪的花紋,隐約有霧凇似的線條均勻散在眼珠周圍。
大貓低低“喵”了一聲,鼻尖貼在她額上輕輕地蹭。
席希這次沒有再躲。
在貓咪的世界裡,蹭鼻頭是示好的意思。
她認真回憶從見到狸花之後的每一件事,記憶裡,這隻大貓從來都沒有傷害過她,甚至從沒有對她哈氣。
席希在發現自己穿越貓世界後,也曾向路過的大貓求助過,但大多數的大貓隻是繞過她,有少部分會蹲下來陪她玩,極少會對她哈氣亮爪子。
至于那些同她一樣的流浪人,隻會驅趕恐吓她。
這樣對比下來,其實大狸花對她真的很好,給她吃給她住,照顧她也用心。
就當下這個情況,席希暫時是回不去的。
現在的她弱得連鐵栅欄都穿不過去,更别說孤身一人找到回家的契機。可能路沒走過半,人就餓暈了。
先認命吧。
席希心想。
總得先活下來,隻有活下來才有其他可能。
席希放開手裡的奶瓶,轉身趴上大貓的胸膛。她擡手抱着他的兩腮,試探性地蹭蹭他的鼻頭。
原本貼在身側的貓尾豎起,尾尖微微向上。
瞪圓的貓瞳裡滿是不可置信,大貓呆怔着,一動不動。
席希又小心翼翼摸上他的胡須尖尖。
隻見胡須抖抖,大貓将腦袋低下來,卻沒有旁的動作。
在席希眼裡,這隻巨型大貓是吓人的,但是看着任由她上下其手的毛絨絨,她又覺得好像沒那麼吓人。
大狸花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
“痛!”席希迅速收回手,通紅的手心在昏暗中并不明顯。
但貓咪是夜視能力極佳的動物。
隻聽面前的小人崽聲音柔柔,像撒嬌:“大貓咪,你舔我舔得可疼啦~以後不可以舔我!”
聽懂的大貓垂低腦袋,抵着小人的頭頂好一頓蹭。
“大貓貓,我要被你頂飛了……”
翟曜收小蹭人的力氣,動作依舊。
他真的好喜歡他的希希。
貓頭頂着的那顆小腦袋來回晃悠,将腦後的辮子晃散。
席希隻覺得暈,但同時又隐隐覺得開心。
她從來沒有和一隻貓這麼親近過,以前家樓下的流浪貓警惕心強,哪怕吃了她那麼多貓糧和罐頭,也不太願意讓她抱一下。
貓頭終于停止搖晃。
柔軟溫熱的肉墊緊貼在席希的後脖頸,濕潤的鼻頭從她的額頭蹭向她的臉側。
随即,是一聲低低的貓叫。
軟軟的。
連帶着席希的心也軟軟的。
我肯定會找到回家的路的。
席希心想,但在這之前,就讓她與這隻大狸花和平友愛的生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