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靈者,以天地之精為也。三界者最清有在者。其後五千載一結,從頭複此生。
——《靈物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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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面有靈河,稱靈河度。
是靈族的統轄之地。
當地四季如春,花不凋零、水不結冰。是人間百姓們口中向往的聖地,說是有利于養老。
近幾日靈河度似乎是有喜事,月光綢連續挂了好幾日。
絡月身着碧藍色的衣裙,看着族中長老将一塊紅色的大紅蓋頭蓋在她的阿姐——絡冰的身上。
今日,是絡冰出嫁的日子。
她的手中拿着阿姐的武器,是一條名為“之魂”的長鞭。小的時候,可沒少挨這條鞭子的“毒打”。
此時似乎是被它打出了感情,絡月把鞭子緊緊攥在手中,不願意放開。
也不知她不舍的究竟是鞭子,還是即将遠嫁西面的姐姐。
之魂的柄上纏繞着皮革,握着不會感覺到隔手,軟軟的。現在卻因她用力的原因,發出了“吱吱”的聲音。
長老在一旁反複叮囑即将出嫁的絡冰,然後聽到後面有人支支吾吾說了句什麼。
手指攥到泛白,好像握緊了之魂,絡冰就不會離開靈河度。
絡月心跳如雷,腹部都感覺在一抽一抽的,她面部發熱,嘴唇不斷地哆嗦,不敢擡頭去看長老,卻鼓足勇氣又重複了一回剛才的話:
“能不能不要嫁去魔族?”
這次的這句話,要比剛才聽着還要真切一般。
大紅蓋頭下的絡冰吸了一口冷氣,藏在喜服下的雙手也慢慢絞在了一起。
本以為說出這句話會得到長老的批評,怪她又不以大局為重。誰知長老長歎了口氣,解釋道:“絡冰與魔族的婚事是三千年前訂下的,當時承諾待魔帝即位後,便把我族與之年紀相仿的族人嫁過去。”
“放眼整個靈族,唯有絡冰與新魔帝的年歲相近。”
後續,不論絡月如何說,長老們皆是無奈地搖着頭,絡冰從她手中硬拽出之魂,便被族人送上了花轎。
那一日,她哭了很久,靈族與魔族兩地橫跨整個南川澤,途中兇險可以預見,之後要見上一面,以她的靈力修為,恐怕難了。
自此以後,在族中,她便是沒有姐姐庇護的人了。
眼淚順着眼角落下,宛如羽扇般的睫毛上還沾着滴滴晶瑩,來回扇動了幾下。
絡月緩緩睜開了眼睛,入眼一片翠綠。
原來阿姐絡冰出嫁已經過了五百年了。
這麼久了,每每想到絡冰出嫁那一日還是會忍不住流幾滴眼淚出來。
她擡手輕輕拭去流入鬓角的淚水,右手中似乎有什麼圓圓的東西。側過去一瞧,是一顆手掌大的銀色巨蛋。
猛地坐起來,端詳着手中的蛋。這是在阿姐絡冰出嫁當晚,在這個林中撿到的。靈河度中所有靈獸的卵她都一清二楚,唯獨沒有見過這顆。
巨蛋找不到娘親,那便由我來照顧吧!
隻是真切記着之前好像是把它放在草窩中了,怎的如今會出現在自己手裡?
難道是自己躺着太過于孤單,拿它過來解悶用?
“我這腦袋可是越來越不好使了。”絡月喃喃自語着,還用手揉了揉腦袋,想用外力讓自己清醒一些。
自從撿到這枚蛋,絡月細心呵護,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等到它孵化,她倒是想要看看,這究竟是什麼靈獸的蛋。
隻是五百年過去,竟然連一條縫都沒見到。
揣着這枚手掌大的蛋,走在長滿靈草的林中,溪流的聲音越發悅耳,加上叮咚的泉水,似乎是給這林中曼舞的精靈伴奏。
絡月也忍不住蹦跶了起來,她托舉着手中溫暖的蛋,自顧自地超前面走去。
注意力都在蛋上,倒是未曾注意到前面逐漸接近的人,與那人撞了個滿懷。
沒來得及反應,頭頂便響起一位男子的聲音。
“如此冒失,當心長老又責罰于你。”
擡頭看去,一位藍衣男子正站在面前,低着頭寵溺地朝她笑着。
此人名為月徊。
聽阿姐說,自己與他是同年同日結靈來到靈河度,且屬性同為水。長老稱之為“千載難逢的機緣”。
有了如此的緣分,絡月與他的關系也順其自然的要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