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樹葉沙沙作響,像一首搖籃曲,淮安閉着眼睛,睡得正香。本來想留一隻耳朵聽絡月的動作,卻在閉眼後瞬間睡着。
平穩的呼吸聲響起,混雜在樹葉作響的聲音中。絡月從萬物囊中拿出地圖,确認了一下自己現在的位置。
在地圖的北面,确實也存在那一座青山,青山前也确實有一片汪洋。
目光往旁邊移了移,入眼的一個字猶如警鐘敲響,耳中的鐘聲震得她心跳如雷。
她将目光慢慢轉向熟睡的淮安,腦海中反複出現地圖上的那一個字——巫。
山的那邊,是巫族的地界。
自古巫族因受先魔族帝君庇護,唯對魔族衷心。但他們衷心的人唯有魔族王室,普通族人并不能受他們的招撫。
淮安要去巫族,應當是與恢複修為脫不了關系。且他道巫族定會同意,那麼他的身份不用猜,定是尊貴。
莫非,他便是長老口中,那位英年早逝的長子?
在天色暗下來的那一刻,林間似乎有輕微的動靜,且造成動靜的東西似乎不小,此時正在林間以極其靈活迅速的速度竄動着。
連忙收起了地圖,起身全方位戒備着,此時熟睡的淮安也察覺到了某種氣息,猛地睜開雙眼坐了起來,仔細辨别着。
那家夥好像來自四面八方,四個方位都有由它引起的動亂,林中生物如鳥獸散,慌不擇路地奔跑着,鳥類則是直直飛上天空,連盤旋都不願。
動靜逐漸靠近,絡月閉眼凝神,仔細聽着周圍的動靜。
妖獸的嘶吼聲猛地響起,是攻擊時才會發出的聲響。
二人同時朝一個方向看去——淮安的背後。
那妖獸明顯是要強攻過來,絡月大喊“小心”,沖上前去一把拽住淮安,将他提到了自己的旁邊。
“轟隆”一聲,帶着樹木斷裂的巨大聲響,一隻豹子血盆大口便沖了過來,撞斷了身邊的樹,就連經過的地上都有深深的腳印。
它長着角,全身暗紅,五條尾巴,嘴裡發出“铮铮”的叫聲。
這不是在靈河度出現過的猙嗎?怎麼還有一隻?
隻是這是比那一隻還要龐大,顔色相對于赤紅來講,更接近暗紅色。它的牙齒要比樹幹要粗,咬斷一個人的脖子猶如踩死一隻螞蟻。
看它的樣子,應是妖獸中修為較高的了,搞不好,已經是能夠修成人形的年紀了。
猙站在對面,眼睛靈活地在二人身上掃視,也沒有針對性,吼了一嗓子便伸出利爪沖了過來。
以絡月的靈力,還不足以對抗能夠修成人形的妖獸。加上淮安修為被封,他二人如今猶如盤中餐,無法對抗,隻能來回躲閃着。
但是就這樣逃下去終究不是辦法,總有逃不動的那一刻。
絡月停住腳步,幻化周身的水域,朝猙攻擊去,在猙被分心的時刻,拿出彎刀準備沖上去攻擊它的頸部。
以她的靈力,根本傷不到猙的一根毛發。在它擡爪攻擊時,絡月靈活閃開,落在了淮安的身前。
上次對付猙,是長老們合力控制,這才讓他們有機可乘,一舉殲滅。此時此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修為拼不過,那便隻有靠智取了。
它體型龐大,動作便會笨拙。絡月握着彎刀,依靠林中的樹幹做支撐,來回穿梭在猙的身體旁,靠近一點便用彎刀割一道。
有時皮毛硬的地方隻能傷及皮毛、有時則可以割一個口子,鮮血湧出。
途中猙轉換攻擊目标,準備沖向淮安的方向,也被絡月攔了下來。加上它疏忽大意,挨了最深的一道。
猙仰天長嘯,叫聲震耳。絡月不由得捂了捂耳朵。
一陣狂風襲來,形成旋風的模樣将猙包圍了起來。
狂風刮得絡月睜不開眼睛,也難以接近。她也并未注意到面前的猙正在逐漸變小。
忽然,一個赤紅的身影從旋風中沖了出來,絡月未來得及回神,卻被從側面沖過來的淮安用肩撞到了一邊,千鈞一發之際躲開了攻擊。可淮安卻被重擊了一掌,爬在一邊口吐鮮血。
他強撐着樹幹站了起來,用青灰色的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血紅沾染了那一絲潔淨。
再一看,猙已經幻化成了人形,站在他二人的面前。
他瞧着捂着胸口的淮安,微微側頭,咧嘴笑了笑,道:“好久不見啊。我是來殺你的。”
淮安緊扣樹幹,聲音顫抖,怒視着面前的猙,開口道:“是淮舟派你來殺我的。”
猙放肆大笑,一邊喚出自己的雙刃,一邊回答道:“你猜啊。”
說完,便沖了過來,要了解了無法動彈的淮安。
絡月飛奔而來,用彎刀将雙刃抵擋,拼盡全力擊退了他,自己也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
雖說魔族與妖族的對戰與她并無太大關系,但方才的一個名字,徹底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淮舟。
記得阿姐所嫁之人正喚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