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角瘦小的身影在不斷顫抖着,應該隻有十三歲左右,她自始至終不敢回頭看,像是覺得隻要自己看不到,别人也會看不到她。
絡月從淮安背後走了過來,伸出手去輕拍了一下那個女孩,她的反應更加激烈了。
見狀,絡月蹲下開口,安慰道:“小姑娘,我們不是壞人,你轉過頭來看看呢?”
女孩顫顫巍巍,慢慢轉過了頭來。她含着淚,滿臉害怕地看着絡月。
看着女孩呆呆的,絡月溫柔地笑了笑,邊說邊把人扶了起來,“我們不會傷害你的,你住在這裡,也沒有告訴村裡任何一個人。”
她坐在矮凳上,又看了看旁邊的淮安,便聽到淮安開口說道:“我也不是壞人,但我會抓壞人。”
忽然,在山洞的最裡面傳出聲響,隻聽他磕磕巴巴地說道:“壞人、抓!抓壞人……”
二人聞聲望去,角落之中俨然藏着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子,看樣子應該不到二十歲。他手中拿着一隻筷子,來回揮舞着,像是在砍什麼東西。
女孩站了起來走到男子旁邊,輕聲道:“阿兄,沒事了,不是那些壞人。”
而她阿兄依舊在念叨着:“壞人,抓壞人,壞人吃人。”
女孩一臉不好意思地看向絡月和淮安,她低頭不語,轉眼又看了看神志不清的兄長,忐忑問道:“你們,真的可以抓壞人嗎?”
絡月與淮安對視一眼,朝着小女孩點了點頭。
女孩将兄長扶了起來,坐在了矮凳上。
看他這個樣子,似乎是有些瘋癫。
将兄長安頓好,女孩給二人倒了杯水,這是她家能夠拿得出手的最好的東西了。
醞釀了一番,女孩開始述說發生在自家的事情。
“我叫花甜,這是我兄長,叫花青。我們本來也是村子裡的人……”
花甜與兄長花青相差六歲,他二人的父母是在花青十二歲時離開了人世。此後,便是花青一直又當爹又當娘地将妹妹花甜撫養長大,日子過得倒也算是安穩。
花青人勤快,經常幫着村裡的人們做些活兒,能夠讨口飯吃,别人心情一好,還會獎勵他些錢。
本以為日子就會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下去,可在兩年前,村中來了一位巫師,稱周圍山上有野獸作祟,是因為村裡人常年不敬山神導緻的。眼下山神要來怪罪村民,要人們祭拜供奉那所謂的神。
在這裡生活這麼多年了,還從未聽聞過有山神。開始人們是不信的,但是後來,死在山中、林中的人越來越多,便不得不信了。
巫師向村民指出了山神所在之地,便是村口那一座從未有人趕緊去過的山。隻要聽他的安排,做法事,讓山神挑選供奉之人進去祭拜,便會保這村子永世安甯。
洞裡陰暗潮濕,進去就算點起火把也起不到什麼作用。起初人們不敢進去,但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生怕山神再次怪罪,全村死于非命,便硬着頭皮聽了那巫師的話。
之後巫師便設壇做法,從人群中選出了一位妙齡女子進入山洞祭拜,并且要供奉新鮮生肉才能算成功。
女子慢吞吞走進去,過了很久才出來。可出來後,便一句話也不說,整整一天這才好轉。
後來,巫師便向村民再次介紹,此山神還會保佑财富,隻要心夠誠,便會被山神感知到,且送上一筆不菲的财富。
這些村民們倒是不太相信,隻想着以後不會有人死便成了。但在三日後,進去祭拜的那位女子家門前,竟出現了不少财寶。他家也憑借這事,富裕了一把。
一人發财,雞犬升天。女子的丈夫有了這筆錢,做人做事也狂了起來,認為自己是被神選中之人,應當是村裡最為尊貴的一員。
他開始看不上家中的家具,從很遠的地方叫來了木匠重新制作,稍有不符合他預期的便拖欠工錢,甚至謾罵那些木匠。
木匠敢怒不敢言,也怕自己白忙活還讨不到好處,拿不到報酬,便忍了下來。
三樣家具,活生生耗費了一年左右,這才制作完成。
可在這一年裡,巫師又來過好幾回,稱祭拜時機已經到了,便再次挑選了人進去。于是,門口出現财寶的人家也越來越多。見狀,有的人竟争先恐後地想要被選中。
有錢的人多了,自然也看不上第一家,此後也少不了冷嘲熱諷。好幾戶人家還因為這些事情大打出手。
而之前花青經常去做工的那幾戶人家,也因此遷怒旁人,不給他好臉色,在外吃了虧,便回來對他又打又罵。
花甜心疼兄長,背地裡都叫那些人為“壞人”。又看到兄長一個人太忙太累,便跟着村裡的婦女們去照看菜園子,想着能有些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