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在權利漩渦中長大的孩子，江雪甯不會不知道這些的。

沒有回家，厲铮寒直接把車開上了高速，他要去一趟槐縣龍泉村，他戰友的奶奶病了，他得去看看。

~

江雪甯到底還是被逼的來看了心理醫生。

林醫生是個女Beta，30歲，在這個圈子裡，很有名氣，也很權威。

她看着沙發對面坐着的，一身矜貴又滿身尖刺的江雪甯就覺得有趣。

有趣的點在于，江雪甯看起來并不像家世顯赫的貴公子，倒像是一個受盡了苦難最後被迫成長起來的冷面刺客。

“我們聊聊？”

“沒什麼好聊的，我沒病。”

“誰說來看心理醫生就一定有病？我們隻是随便聊天而已。”

江雪甯自己也是醫生，醫生那套話術，不管是放在外科還是精神科，都一樣。

“别繞圈子了林醫生，我16歲那一整年的病曆你應該看過了，我現在能正常的上學，社交，工作，就已經證明，我的創傷後應激障礙已經好了，至于我靠近某個人會吐，那是生理性厭惡，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跟心理沒關系。”

“但生理性厭惡是可以被治療的，我可以幫你脫敏。”

“治療的前提是病人想治，可我不覺得我自己是病人。”

“江先生，你這樣不配合，我很難辦的。”

林思妍知道江雪甯會不配合，但沒想到他能把不配合說的有理有據，但她還是不能放棄。

“那我們換個話題，你怎麼看待信息素？我認真研究過你之前的病曆，我發現你所有痛苦的來源都是因為你對信息素的憎惡，你覺得人不應該像動物，人不應該做信息素的奴隸，可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基因變異以外，沒有任何一個Alpha會不被信息素所影響，所以你理想中的愛人，是不存在的。”

“呵呵。”

林思妍說了半天，換來的隻有江雪甯的笑。

“你在笑什麼？”

“我笑你，一個Beta連信息素都聞不到，竟然還要跟我讨論這個問題，你不覺得很好笑嗎？”

“你在歧視我的性别嗎？”

“不，我不會歧視任何人，我隻是覺得你功利心太重，你在試圖治療一個沒病的人。”

林思妍不說話了，她隻是看着江雪甯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再次開口。

“江雪甯，你真的沒病嗎？”

你才有病。

江雪甯走了，第一次和心理醫生見面不歡而散，江雪甯也不打算再來了。

意料之中的，管家第一時間得到了反饋。

“少爺，你為什麼不配合醫生治療？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

“他要是想讓我死就直說，别再搞這些了。”

“少爺，你要知道，你的命從來都不是你的，你是江家的最重要的資産，你不要忘了你的父母，你的家庭教師，你最好的朋友，你最心愛的狗都是怎麼死的。”

又來了，又開始了，江雪甯領口明明是敞開的，他卻感覺到了呼吸困難。

“你好好想想吧。”

電話挂了，江雪甯人也癱在了沙發裡。

江雪甯，你真的沒病嗎？

真的沒病嗎？

如果沒病為什麼不想活了呢？

鋒利的手術刀橫在手腕上，隻要切下去，再泡個熱水澡，他就永遠都不會再痛苦了。

他救過很多人，他卻一點都不想救自己。

就在手腕被割破的瞬間，副院長打來了電話。

江雪甯不想接，可他是個有強迫症的人，他不想走之前還有沒完成的工作。

胡亂的拿紙巾給自己止了血，江雪甯按了接聽。

“陳院長？”

“雪甯，你們科室下鄉義診張醫生懷孕了，她去不了，你能不能頂上啊？”

“下鄉義診？去哪？”

“槐縣山區，具體哪個村子得抽簽，不過不管哪個村子，條件都不好，你行不行？”

“我……”

江雪甯看了一眼被血染紅的紙巾，他忽然又不想死了，至少暫時不想死。

“我行。”

“那明早出發，你收拾一下東西，義診時間兩周。”

“好。”

江雪甯其實一直都很感謝陳副院長，因為陳院長從來都沒把他當成是江家的少爺，就好比這一次，即使江雪甯抽簽抽到了最偏遠的龍泉村，也沒打算給他換換，隻是偷着塞給他一瓶花露水。

“雪甯啊，注意防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