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他發覺到,這場考驗對于何纓有着重要的意義。
姑且先這樣吧。若是遇到危險,他再動手也不遲。
何纓做了香辣炸醬面,配上酥脆可口的炸小肉丸,端到小院裡,和茸茸一起吃。
在21世紀獨自生活了多年,做一口好吃的飯簡直是開卷考試,何纓挑起一筷子面條,筋道彈牙。
何纓親手做的,绯明便跳上了桌,咬了幾個肉丸子,吃了一口何纓特意過了兩遍涼水拌好的面條。
好好吃飯,才有力氣繼續做任務。
何纓想着,也許是老婦的執念太深,所以才會一直重複着這一天的場景,要去浮光宗。
沒關系,再去幾次都無所謂,有茸茸陪在身邊,何纓什麼都不怕。
第二天,何纓換了身結實的淺色布裙,早早地烙好餅,還往裡面撒了糖。她利落地背上背簍,抱起小狐狸。
小狐狸還要掙紮,何纓卻用側臉貼上了他的後背。
“已經沒關系了,我現在有勁!”
再有勁也是個弱女子,绯明還是想在前面替她排除危險。
何纓:“可是我想抱着你嘛。我不想你離我那麼遠。”
绯明:“……”
绯明感覺自己又該去池塘裡泡一泡。
懷中的小狐狸終于不再掙紮,何纓揉了揉他的屁屁,把他放到了自己肩上。
到了村東頭,昨天那漢子已經在樹下等着了,何纓看着那輛牛車問:“多少錢?”
那漢子擺出了依附揶揄的姿态,“咱倆還用說這個?”
何纓尬笑,“當然要說,我和你非親非故,怎麼好意思白做你的車。”
漢子:“你先上車,到了地方再說。”
何纓:“提前算好吧,鎮上人多,又雜。”
漢子沒辦法,隻能收下了何纓的銀子。
坐在牛車上,何纓帶着大大的草帽,将小狐狸捧到胸前,避免太陽曬到他。
上一次的時候光顧着趕路,根本沒來得及看四周風景。
今天是個大晴天,萬裡無雲。陽光下,大片大片的玉米稈透着碧綠的色澤,一簇緊挨着一簇,像一圈圈金綠色的花邊,将澄澈的天空包圍點綴。
數不清的麻雀立在枝頭叽叽喳喳,被一隻白貓突然偷襲,吓飛了一片。
牛車從田間走過,有人看見何纓他們,朝兩個人揮了揮手。
“又去浮光宗啦?”
許是熱騰騰的太陽給何纓充足了勇氣,何纓将兩手放在嘴邊擴音,大喊道:“對!”
她這一喊,整片田野都回蕩着她的聲音,何纓摘了草帽,朝田裡的人奮力揮了揮。
“你看,我就說你那丈夫克你。他一沒,你這人都有了活氣。”趕車的漢子笑道。
何纓尴尬地收回手,把草帽扣到了小狐狸頭上。
這話要她怎麼接!
绯明從草帽裡鑽出來,不滿地撓那破爛的帽檐。
何纓忙把草帽拿回來帶上。
“小壞蛋,再撓一會兒我明天沒東西帶了。”
何纓罵着小壞蛋,卻把狐狸拎起來好一陣親吻。
親過後,他就會安穩好一陣子。
绯明紅着耳朵不敢再鬧,隻是一味盯着前面那個漢子,時不時嘤嘤叫着發表不滿。
怪不得不用我在前面引路,原來是有别人帶你去。
叫聲裡都泛起了酸意。
何纓不知道他在吵吵嚷嚷些什麼,她看着天邊飛過的鳥兒,心裡十分地平靜。
要是這樣的日子能永遠永遠地持續下去就好了。
牛車慢悠悠地走着,一直到下午才晃到鎮上。
何纓跳下車,和那漢子告别。
“纓子,你說我這暗示你這麼久了,你給點反應行不?”漢子有點委屈。
何纓眼前尴尬地飛過一群烏鴉,“什麼?車錢我付過了呀,下次再說吧!”
她頭也不回地跑了。
何纓按着之前的記憶,又一次來到了鎮上最繁華的那條街。
什麼都沒變,又似乎什麼都變了。
陳氏糕餅鋪的招牌幹淨了不少,像是剛挂上去沒幾年。
店裡沒什麼人,遠遠的就聽見了一男一女的争吵聲。
“早跟你說了這東西賺不到錢,你非要開,現在好了,剩這麼些,給誰吃?喂狗啊!”
“這才幾天?你說說這才幾天?你就耐不住了,錢哪有那麼好賺,我已經每天在改糕餅的樣式了,你就不能再等一些時日?”
“每天就賺那麼幾個子,還讓我等?”
“錢是我娘家出的,糕餅是我做的,小二是我花錢請的,你為什麼不能等?”
一個響亮的耳光在何纓耳畔響起。
何纓吓了一跳。
糕餅鋪子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何纓擠到人群裡,看到了那個送給自己點心吃的老闆娘。
……什麼老闆娘,是老闆才對。
老闆捂着臉,伏在櫃台前,竭力躲避着男人的打罵,和圍觀者的目光。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卻沒人敢插手别人的家裡事。
“……以後你來鎮上,到我們陳氏糕餅鋪子來,想吃多少都随你便。”
女人溫柔的聲音還回響在耳畔,何纓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這究竟是一個少女爆發了的小宇宙,還是一個更年期小寡婦憋屈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怒火,無從得知。
何纓沖進去拍了一下那個還在怒罵的男人的肩。
男人一回頭,何纓上去就是一個狠狠的大嘴巴。
緊接着,流利的髒話就像熙融峰後山上潺潺不絕的溪水一般,噴到了男人的臉上。
男人措手不及,被何纓這一巴掌扇昏了頭,坐在地上半天沒回過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