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遠完全沒想到還能有這個展開，臉一下就漲紅了。他在屏幕上劃了兩下，打算退出頁面。

但腕上紅繩墜着的那個桃花木雕随着他的動作垂在屏幕上，彈了兩下。他不僅沒退出去，給這個視頻雙擊點了個贊。

手機屏幕裡，“道不聽”的胸肌還在DuangDuang的彈着，旁邊是他點的小紅心。

程思遠感覺到對方還在看自己，羞恥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誰家正常男人會看這種視頻，對方一定覺得自己是個很急色的人，說不定還覺得自己是同性戀。而且對方和自己一樣都住十一樓，說不定以後偶爾還會遇到，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留下這樣的誤會自己還怎麼做人。

他倉促把小紅心取消，攥住紅繩上那顆小桃花，點擊屏幕想要退出來。

但隻是退出來這個行為好像更顯得他心虛，不能證明他的清白。程思遠窘迫長按屏幕，點擊“不感興趣”，“道不聽”的□□總算從眼前消失，程思遠無聲松了口氣，被尴尬沖昏頭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不是，我不喜歡這種視頻。”

對方還在看他，可能是金絲眼鏡的緣故，目光深邃幽微。

程思遠胡言亂語：“這個人身材其實也……很一般。”

對方：“那是我。”

程思遠：“……”

他宛如壞掉的木偶小人，被擰上發條，動作遲緩轉頭看對方，行動間都能聽到咔哒咔哒的聲音，讓他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剛剛對方說什麼？

誰是他？

他是誰？

道不聽嗎？

他嘴唇動了動，根本反應不過來。

可是手機裡道不聽的胸肌那麼大，現在電梯裡的這個人穿着襯衣看上去好像還挺瘦的。

程思遠的眼神在他的胸上掃過。

好吧是有點大。

但是真會這麼巧嗎？而且正常人不都應該把自己的網名藏得嚴嚴實實嗎？發布擦邊内容的道不聽，怎麼就能這麼坦蕩的告訴現實中剛遇到的陌生人，自己在網上做男菩薩啊！

程思遠的CPU都要燒了，NPC再次被玩家選項的多樣性震驚到。

又聽到對方說：“關注我，給我點贊。”

程思遠的CPU持續高溫，但這麼多年在長輩和衆多哥哥姐姐的關照下，對于這種命令可謂是言聽計從。他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就又解鎖手機點開短視頻軟件，搜索道不聽。

道不聽的名字彈出來，他點進對方主頁，這時候才注意到，對方的IP就是這裡。現在發布了36條視頻，粉絲數1999個。

他點擊關注。

粉絲數跳了下，變成兩千個。

身邊道不聽也在看他的手機屏幕，看到粉絲數變成二開頭，表情愉悅。

而程思遠這時候總算是反應過來了，他看看手機屏幕上道不聽的主頁，再看看身邊的人，想到剛剛發生了什麼，而自己又都說了什麼，尴尬：“哈哈我剛剛是說着玩的。”

“什麼說着玩的？我身材不好那句？”

程思遠更尴尬了，他試圖回憶剛剛發生了什麼，但大腦潛意識想屏蔽這些讓人尴尬的内容，完全記不起來。他試探着糾正：“我沒有說不好吧。”

是沒說不好，隻是說一般。

但在裴輿清的想法裡，除了非常好，諸如一般、可以、差不多之類的評價，都是不好。不過裴輿清沒咄咄逼人，怕自己好不容易薅來的第兩千個粉絲取關自己。

他沒說話，程思遠就更尴尬了，硬着頭皮：“其實還挺好的。”

裴輿清：“那你記得給我點贊。”

程思遠馬上給道不聽的最新作品點了個贊。

就是那個胸肌DuangDuang彈着的，雙擊時手指點在屏幕中間，剛剛好戳在肌肉上。

之前看着也就是看着了，現在人就在自己身邊，而且剛剛自己确定對方身份時還着重看過這個部位。現在再看着自己手指點到的地方，就有種真摸到的詭異觸感。

這麼彈，手感一定特别好。

不對你在想什麼啊？！為什麼要想男人的胸肌是什麼觸感？

程思遠被自己吓到，把道不聽的作品往下翻，給他第二個作品點了贊。

好了，這下手指摸上了背肌。

啊啊啊啊啊！

他接着往下刷。

道不聽：“别連贊，影響流量。”

程思遠飛快把手彈開，退出軟件并把手機塞到口袋裡。手指明明隻是點了幾下屏幕，但指腹都是麻的，他一起塞到口袋裡，搓着指腹，持續恍惚，完全依靠本能說話：“真沒想到居然能在現實生活中遇到你，實在是太有緣分哈哈哈。”

對方：“确實挺有緣的。你住幾樓？”

“我也是十一樓。”

程思遠看電梯屏幕上的樓層數，發現現在才到九樓。他幹巴巴的尋找話題，“怎麼還沒到。”

話音剛落，電梯突然扽了下，随即所有燈光熄滅，電梯一動不動。

程思遠眼前一黑又一陣眩暈，差點跪下去。遇到這種事，他腦子一片空白，後退兩步碰到電梯壁，就趕快伸手扶住電梯壁站穩。

遷墳第一天遇到這麼多事，程思遠都要覺得是遷墳太過草率祖宗降罪了。他小聲問電梯裡另一個人：“這是……”

裴輿清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不過看電梯沒有急速上升或下降，還算冷靜：“故障，按急救按鈕，物業會安排救援。”

急救按鈕。

如果是家裡的電梯，程思遠知道按鈕在哪兒，但對現在這個電梯非常陌生，想掏出手機用手機手電筒的光照一下。

可在口袋裡摸了下，沒摸到原本應該放在口袋裡的手機，甚至沒摸到口袋，隻摸到衣服單薄的觸感，還有衣服底下軟彈的肌肉。

？

可他今天穿的不是特别厚實的帶帽衛衣嗎？而且他很少鍛煉，哪兒來的肌肉？

程思遠腦海裡閃過無數恐怖電影的橋段，懷疑自己身上貼着什麼髒東西。

咕噜。

他幹咽一口，聽到寂靜電梯裡自己撲通通如同打雷般的心跳，還有另一個人悠長的呼吸……

他忍不住往那邊湊了湊，問：“你還好嗎？”

裴輿清摸着身上累贅的帶帽衛衣，從口袋裡掏出不屬于自己的手機，冷靜的指紋解鎖再打開手電筒。沒往急救按鈕上照，而是直直照上電梯壁，說：“不好，好像出了點意外。”

程思遠：“不是電梯故障嗎？按急救按鈕啊。”

看剛剛的陌生手感給他吓的，現在聲音啞得像剛睡醒。

然後他聽到自己的聲音：“不是，你往前看。”

？！

自己的聲音？！

程思遠腿一軟差點跪下，他根本不敢看，想把眼睛閉上，但完全吓傻了，身體不聽理智使喚，反而聽從自己的聲音，往前看。

手機那一點光打在電梯壁上，光可鑒人的電梯壁現在像一面鏡子，自己和鄰居兩個人并肩而立。

他仔細看了又看，松了口氣：“還是隻有我們兩個人啊。”

然後，他看着電梯壁上的自己走了一步。

可自己根本沒動啊！

他緩緩偏頭。

對上自己的臉。

程思遠：“……”

他下意識後退，然後看到電梯壁上，帶金絲眼鏡的男人連連後退。

他萬分清醒的聽到自己的聲音，從自己身體的方向傳過來，在電梯裡反複回蕩：“是隻有我們兩個人，但貌似，我變成你了。”

程思遠當了二十五年的NPC，一朝進入主線劇情，轟轟烈烈到違背多年科學世界觀，讓他登時宕機，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