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褲口袋很隐形，而他還不是很習慣這具身體，低頭看到口袋，才把手探進去摸。

隔着一層襯布，手指碰到大腿肌肉，軟彈溫熱。

他知道自己在摸自己，但總有種自己在摸别人的感覺。程思遠非常不好意思，盡量減少接觸，飛快把手機拿出來。學着裴輿清一開始的樣子，用手機背面在電梯上貼了一下。

電梯識别□□，十一樓的按鍵亮起。

随後，電梯在程思遠和裴輿清疑惑、驚訝、無語的眼神下，緩緩往上，很快就到了十一樓。

好像剛剛在九樓的停頓根本不存在。

可程思遠現在用的還是道不聽的身體。

兩人對視一眼。

程思遠本能想聽對方想要怎麼做，讓對方拿主意。

裴輿清提議：“不如再坐一次，說不定這次就換回來了？”

程思遠就跟着裴輿清又坐上電梯。

這棟樓一共有六個電梯，已經近十二點，也沒其他人，兩人就這麼把六個電梯從上到下都坐了一遍。

無事發生。

走到第一台電梯重新上樓時，剛剛都沒露面的物業趕過來，态度良好：“您好，是對電梯有什麼意見嗎？我看你們上上下下已經很多遍了。”

程思遠：“……”

裴輿清：“沒事。”

他帶着程思遠走上電梯，刷卡按開門鍵，冷靜，“明天醒來就好了。”

這一次再上十一樓，兩人下了電梯。

裴輿清往家的方向走，問程思遠：“你家幾号？”

現在真的太晚了，程思遠從大廠辭職後基本都在十一點前入睡，很少熬到這時候。雖然這具身體還是精力十足，但程思遠的精神已經開始疲憊。聽到裴輿清的詢問，他大腦遲鈍不太确定，摸出手機想看看堂哥發給自己的門牌号。

但在指紋解鎖的地方用力一按，手機提示指紋錯誤。

是沒按準嗎？他對準地方又按了下。

裴輿清在一邊幽幽說：“那是我的手指。”

程思遠再次意識到自己現在用的不是自己的身體，驟然回神，默默輸入密碼，點開和堂哥的聊天記錄。搜索關鍵詞密碼查找當時的聊天記錄時，發現堂哥剛好給自己發了信息。

但程思遠沒來得及看最新的信息，隻是翻着當時的聊天記錄，回答裴輿清：“1106。”

說起來他還沒自己來過這裡，對位置沒太有印象，一邊跟着自己的身體往前走，一邊問：“在哪兒？”

說話間，裴輿清指了指一扇門：“這裡。”

然後越過這扇門，站到了旁邊。

程思遠反應過來：“你住這裡？”

沒想到他們還是鄰居。

這可真是，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更有緣。

裴輿清：“嗯，這樣也好，遇到什麼事更方便一點。”

今天都已經這麼奇怪了，應該不會再遇到其他事了吧？

程思遠反應遲鈍的點頭，對着堂哥發給自己的門鎖密碼一一輸入。

從一大早就出門遷墳，好不容易忙完又和鄰居互換身體，程思遠現在精神異常疲憊。再加上鄰居的身體還戴着眼鏡，他驟然遇到這種情況，總覺得看手機時有些晃眼，現在看手機上堂哥發給自己的密碼，越發小心，一個數一個數念出來，小心輸入。

把密碼全部輸入，門鎖打開，他推門進去。

而他，也終于看到八位數密碼後面堂哥發來的消息了。

“之前為了養貓我在家裡裝了攝像頭，你綁定你的手機，還能看看有沒有人非法入室盜竊啊搶劫啊。”

“對了，這個攝像頭我也有權限，所以你不要随便帶人回家啊。”

攝像頭。

程思遠這才想到還有這一茬，緩緩退出聊天記錄，看到輸入密碼時堂哥發給自己的信息：“遠遠，還沒到家嗎？叔叔嬸嬸說你今天到那個公寓住，但我看攝像頭，你怎麼還沒回去？”

“路上出現什麼意外了嗎？看到手機的話回我一下，十分鐘等不到消息我就去找你了。”

程思遠在門口頓住，直愣愣擡頭。

對上客廳正對着門口方向的攝像頭。

此刻，那個小小的攝像頭泛着紅光，原本是來看不聽話到處亂跑的小貓的，現在卻直直照着程思遠。

他艱難運轉自己的大腦，看看自己陌生的身體，看看自己手裡拿着的自己的手機，看看已經開鎖的門，再看看那個攝像頭，想到攝像頭後面的堂哥。再次宕機了。

他終于意識到和裴輿清互換身體後會被引發的一系列現實問題。

而當務之急是——用堂哥的視角來看現在的場景，就是自己淩晨還沒回家，不回複消息，而陌生人莫名拿到自己的手機，開了門鎖。

程思遠驚恐後退一步撤出攝像頭拍攝範圍。

但已經晚了。

他的手機鈴聲一下就炸開了，手機屏幕上，堂哥程思博五個大字彈出來。

程思遠捧着個炸彈一樣，完全不知所措。

而攝像頭裡，堂哥暴怒擔心的聲音傳出來，在老舊攝像頭落灰音響的傳播下，陰森可怕：“你是誰？為什麼拿着我弟弟的手機進我弟弟家？我弟弟呢？！”

“天殺的！你快把我弟弟送回家！不然我要報警了！”

程思遠瞪大眼睛。

而一邊剛打開門走進去的裴輿清聽到聲音，生出點不好的預感。他默默退回來，看到走廊裡抱着手機束手無策滿臉寫着慌張的自己的身體，順着自己驚恐的眼神，他看到對方家裡閃着紅光的攝像頭。

報警？

抓誰？

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