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尾巴不吱聲了。
梵易臉上露出了微妙的委屈神色:“你家……我不住你那,那我住哪?”
他這張臉實在出色,房問幾乎被迷了心智,迷迷糊糊地就帶着人回了書店。
等他醒神後,已經來不及了。
梵易在窄小的屋内四處打量,似乎不太滿意。擡手拂過有些積灰的書脊,若有所思地看着指尖。
蒲竹林聽到動靜也鑽了出來,兩人對上視線,片刻後又移開。
房問正在因為自己的鬼迷心竅而生悶氣,看到兩個人奇怪的舉動,狐疑地問:“怎麼?你們認識?”
“認識倒是談不上。”蒲竹林将手縮在袖子裡,飄到房問身邊,不鹹不淡地說,“梵易真君畢竟也是老祖宗輩的,我們當書的,誰沒聽過他的大名。”
房問哦了聲,也就随口一問,翻着手機繼續看外賣。
畢竟八千多的飯,他隻喝了一口湯,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梵易也湊過來,冰涼的長發垂在房問耳畔:“你在做什麼?”
房問有些不自在,往旁邊挪了挪:“沒幹嘛。”
“我不信。”梵易不依不饒,“你是不是在買吃的?”
宋尾巴站在房問頭上,肯定道:“他就是在買吃的——梵易我想吃這個松子小蛋糕。”
吃個屁!
房問警惕地把手機收了回來:“您們還沒吃飽啊?”
蒲竹林說:“理論上來講,我們這種書靈是不用吃東西的。也就是說,他沒有吃飽這個概念。”
梵易點頭,然後保證:“我不吃很多,我就吃一點點。”
宋尾巴也說我一個小松鼠又吃不了多少。
誰管你們吃不吃得飽!房問不理睬他們,自己捧着手機躲開。他要去保護局申訴!憑什麼他要管這個什麼書靈真君,包吃包住,還不給報銷!
他根本就是饕餮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八千多那頓飯可是十個人的份量,他一個人吃完了,現在還想繼續吃……吃完再吃,吃了又吃,梵易的胃是無底洞。
食物進了有去無回,而他的錢包也再起不能。八千多的飯隻喝了一口湯,這事房問能記一輩子。
申訴結果比報銷走的快,房問看着不予以通過幾個大字,頂着梵易多情委屈的眉眼,心情是惱火的,理智是沒有的,這個手它不受控制,鬼使神差地下單了真君親選想要品嘗的幾個小甜點。
配送費高達八塊。
房問看着屏幕上刺眼的扣款金額,按住自己的人中深呼吸。
很快到了學生下課的點,外賣也送到了,就那麼兩個巴掌大的蛋糕,竟然要收他三百塊,還不免配送費!房問兩眼一黑,頹然地坐在收銀機前,感覺人生無望。
而梵易,他看着精緻漂亮的蛋糕,将它的包裝拆開一半,絲帶精心又随意地散在周圍,還用贈送的永生花擺在一邊當裝飾。
因為桌上擺着房問的筆記和一些零散的小玩意,梵易嫌背景不夠好看,指揮着蒲竹林把東西都清走。蒲竹林對此沒有意見,樂呵呵地,覺得這樣很有情調。
一切準備完了,梵易向房問要手機,說是要拍照片,記錄生活。宋尾巴也跑出來,順着梵易的指示乖巧地捧着一朵花,像個小玩偶。
房問:“……”
房問忍氣吞聲。這麼潮流到底從哪學的,真的是剛出土的老神仙嗎。
.
“老闆,《正統道藏》隻有一套嗎?”一個穿着連雲中學校服的少年進店,捂着脖子,不情不願地問。
房問看到他心情都好了不少。這不是他一直苦苦尋找,終于找到還對他愛答不理的未來愛徒嗎。要不是為了找接班人,他怎麼會來學區租金這麼貴的地方,平常又沒什麼人來,他賣課外書也不掙錢。
但是正統的當然隻有一套啊,房問心說,然後關心了一下愛徒的身體健康:“對的。你脖子沒事吧?怎麼一直扶着?”
“哦,沒事……”沈橋把手放下來,“沒有就算了。”
房問伸手挽留:“别走同學,沒了那本,我這還有别的。”
沈橋本來不是很想理這的老闆,因為他感覺房問神神叨叨的。但是他後桌小麗的狀态實在很怪,那天他見着小麗進來買了本書,還藏着掖着不讓人看。之後就變得沉默寡言了起來。于是插着兜回身,酷酷地問:“還有什麼?”
房問激情向他推出了《海洋妖類100種》。實際上現在隻有98種,深海鳗魚精的素材夭折在半路,他打算再找個時間去龍宮之下的深海探索。
說是書,其實更像是實驗記錄,或者說是菜譜。應該是手寫的,字迹剛勁有力,記載了很多不知名物種的處理方法和各種做法。沈橋翻了幾頁,覺得内容很是荒謬,但感覺又非常好吃。
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水:“老闆,這本多少?”
房問樂呵呵的:“不賣,但是可以外借,看完還我就行。”
“行。”沈橋摸出手機,“那你要是急着要,就告訴我。”
“好好好。”這簡直是他收徒事業的一大步,房問四處找手機,最後定在還在若無旁人拍照的梵易身上。
他劈手奪過,成功跟未來愛徒加上好友,房問美美地靠回自己的椅子。
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旁邊這個存在感過高的男人。
梵易看他一眼,委屈地别過頭歎氣。然後又用黑漆漆的眼睛有一搭沒一搭地斜向房問。
“給你給你。”房問拿他沒轍,說又說不得,打又打不過,隻好順着他來,“你拍吧,啊,拍吧。”
梵易還是沒動作,房問隻好把手機雙手捧着送了過去:“真君請拍照。”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