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有用處。”房問将剛開始丢進來的東西撿了起來,“交給我吧。”
那是個有飲料瓶身粗的,棒針一般的東西。他在手中轉了一圈,然後在沈橋身邊蹲下,尖端對着他的喉嚨,擡手用力紮下。
張清翊趕緊伸手去攔,心有餘悸地看着跟沈橋喉結隻差毫厘的針尖:“……這是做什麼?!”
“咦?”房問沒想到他竟然能将自己攔下,眼睛微微眯起,“力氣挺大啊。”
“謬贊……但是這真有用嗎?”張清翊有些後怕,這是救人嗎,怎麼像是謀殺。
“有的孩子,有的。”房老闆看向梵易。
梵易動了起來,提人後領的動作一回生二回熟,随意把他往張清旭旁邊丢。
房問沒了阻礙,第二次紮人更加幹脆利落且用力。在張清翊看來,他甚至表情都非常的狠戾。
這實在是太殘忍太痛了。是我沒有保護好同學。再見了沈橋,明年的今日我一定給你燒紙。
張清翊悲痛地閉上眼。
下一瞬沈橋充滿活力的聲音傳來。
“卧槽!”
沈橋大口喘着氣,原本失去所有血色的臉逐漸紅潤,脖子上也沒有想象中那種血淋淋的大洞。張清翊松了口氣,趕緊上前把人扶起來,握着他的手憂心忡忡地:“醒了?沒事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比如脖子?”
沈橋被他握得心裡一咯噔,為什麼要拉手。
“……我沒事。”
房問嘴角微抽,用棒針敲他的後腦勺:“這麼好奇。要不要我給你也來一下,你親身體驗體驗?”
張清翊讪笑:“不用了前輩……那小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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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久過去,根本無人在意角落裡的紅鲛,她恐怖的嘶叫都仿佛變成了背景音,因為一直得不到她該有的關注,紅鲛不叫了。
隻是陰暗扭曲地趴在地上。
見終于有人搭理自己,紅鲛重新叫起來,甚至更賣力。
沈橋看向她,也跟着叫起來:“啊啊啊!”
房問以為他被吓到了,憐愛地摸摸他的腦袋:“别怕……”
“紅燒魚尾,涼拌魚皮,蘿蔔拌魚蹼……”沈橋嘴裡念念有詞。
張清翊疑惑道:“你在說什麼?”怎麼聽着像報菜名?
房問趕緊捂住他的嘴,尴尬地笑了笑,能是什麼,鲛人的十四種做法呗。
沈橋也停下了,因為他終于發現這個紅鲛長着他後桌小麗的臉。而他不但沒有第一時間關心同學,還在想着該怎麼把她做成十四道菜!
他真是太邪惡了!
梵易聽得很清楚,他湊到房問耳邊問:“這樣好吃嗎?”
房問用力搖頭,堅定地說:“我沒做過!随手寫的!”
蒼天可鑒,寫這本書的時候絕對沒有一隻鲛人受到傷害。快别再提這茬了,再說下去保護局的人就要來扣他了。
紅鲛見注意力又不在她身上了,充滿怨毒地抓着地闆,尾巴不安地砸向牆面。
好好的教室被她搞得一塌糊塗,沈橋作為學生會副會長兼班裡的衛生委員,生氣地說:“小麗!你怎麼可以破壞班級公共環境!”
紅鲛臉上浮現出糾結的神色,但此時她身上隻有一半是屬于小麗的,所以很快又被狠戾代替,不甘地伸出長得吓人的指甲繼續劃拉。
沈橋沒有被吓到,拉着張清翊鐵面無私道:“你記一下,高二六班扣三分,小麗扣五分,從明天開始要打掃一整周的衛生。”
張清翊愣愣地點頭,去翻紙筆和扣分條:“哦。”
張清旭有點看不下去了,好端端的女孩子,被盯上變成這副模樣,現在還要被扣學分,于是阻攔道:“明天再扣吧,先把這孩子救出來。”
梵易事不關己地看着外面的月亮,思考等會該吃什麼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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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沒一個靠譜的,房問腦門直抽抽:“……小麗的位置在哪?”
“這裡。”沈橋把扣分條放到她桌上,“你問這個幹什麼?”
房問快步走過去,翻出了那本他想要的書,現在不是很想要這個接班人了,他覺得沈橋很傻。
《正統道藏》幾個字在暗中散發出微弱的光芒,一縷及不可見的魂魄蜷縮在上面,她肚子上有根又細又長的紅色毛發,如同繩索般将她纏繞住。如果不是有書護着,早在昨天她就該消散得無影無蹤。
隻是現在看來,她實在過于虛弱,如果今晚過去還沒回到肉身,一切就都來不及了。房問面露不忍,軀體被占後,魂魄強行離體的每一秒都會很煎熬。紅鲛的毛發隻是媒介,他本意是想等到最後一刻,看看即将附到小麗身上的究竟是誰。
張清旭顯然也看出了她的不對,忍不住催促道:“房老闆,你在等什麼?再不動手,這個小姑娘可就要魂飛魄散了!”
幕後黑手十分擅長隐匿蹤迹,上次已經失手了,如果錯過這次,房問沒有把握能将人抓回來。
他咬咬牙,看向梵易:“真君,你有把握算出究竟是誰在搞鬼嗎?”
叫梵易來的目的隻有這個,他是算命的老祖宗,八卦蔔算的起源,如果是他的話,肯定做得到。隻是在天道的壓制下,房問不确定他是不是跟那群神仙一樣,不能參與到人間的事裡來。
梵易一愣,片刻後點了點頭。
房問心下微定,用棒針手起刀落地将那紅鲛的長發一把剁下,順手點燃了那個從腹中伸出來的紅絲。
紅鲛尖嘯着打滾,鮮紅的發絲逐漸褪成黑色,小麗的面容也逐漸清晰,她匍匐在地上,指尖滿是抓撓出來的血迹。
直到最後一點異端的模樣從她身上褪去,一縷白煙自她頭上悠悠升起,隐入空中。房問盯着那縷煙消散殆盡,臉色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