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已過,忙碌的年關終于結束。
年節裡,甯清陪着陸老夫人應酬,還要主持國公府内的家事,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今日小朝會,卯時陸長野就要上朝。
陸長野不用人提醒,早早醒來,懷裡的人兒還在沉眠。
未施粉黛,已經足夠讓人心顫。
陸長野伸手撩開她散在臉頰的碎發,薄繭的指腹觸碰到溫熱的肌膚,清淺的呼吸聲拂過,她清減了。
陸長野不想擾她清夢,輕輕将人帶離自己的懷抱。手下的觸感更加明顯。他一有動作,甯清就被驚醒了。
甯清杏眸似睜未睜,聲音軟糯,仿佛在撒嬌:“什麼時辰了?”雙手還環抱着陸長野勁瘦的手臂,不想讓熱源離開。
陸長野溫聲哄道:“才到卯初,你繼續睡。”
聽到時辰,甯清神智逐漸回籠,也要起身,卻被陸長野按下,“過個年,把養出來的肉全掉沒了,快别折騰。”
“你不也是?”甯清望着眼前的男人,他政事忙碌,元宵節前後忙活,每天隻睡兩三個時辰。
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中看出心疼之色,陸長野沒忍住微擡起甯清的下巴,俯下身吻住誘人的唇瓣。
這個吻極盡溫柔,身下情動,陸長野生生壓制下去。
陸長野松開惹人憐惜的妻子,拉上錦被,柔聲道:“歇着吧。”
甯清輕輕點頭,沒有堅持起身,側躺着,透過天青色的喜鵲踏枝床帳往外看。
下人擡進來熱水,梳洗用具,陸長野到後罩房梳洗完,換上嶄新的紫紅色官袍,準備出去用早膳。
往床邊一瞧,正抓住假寐的甯清,陸長野長腿一邁,含笑撩起床帳,“睡不着?”
陸長野伸手插進白皙的小臉和枕頭中間,拇指輕輕撫摸她的側臉。
寬大的掌心還有餘熱,淨手的帕子被她用冷木香熏過,清新提神,甯清的臉主動靠近,鼻子輕輕抖動,喉嚨嗯一聲,算是回應陸長野的問題。
陸長野被蹭的舒坦,此刻的甯清毫不設防,就像寒冬裡沖你撒嬌的小貓兒,帶着試探和無畏,最讓人心動。
兩人就着這個姿勢溫存一會兒,陸長野溫聲開口:“要不過幾日帶你去莊子上散散心?去住上十天半個月再回府。”
剛開年,朝堂還算安穩,陸長野可以擠出時間。
“京郊有個溫泉莊子,最合适去乏解燥。”
莊子上松散的日子令人向往,可是,甯清一雙杏眸隔着薄薄的水霧望向陸長野,悶聲問:“你忘了?十八那日,叔公辦六十大壽。”
鎮國公府的年是過完了,還有一件要緊事呀。隔壁府陸值過壽,今年正好是六十大壽,是要大辦的。
陸長野一噎,他是真的忘了,以前隻顧着打仗,後來形勢好轉,辦壽的人才慢慢多了,但是國公府還沒有正經辦過壽宴。他自然想不起這回事。
要去參加壽宴,陸長野就想起過年期間任氏似乎對甯清有所不滿,脫口而出,“我陪你去。”
甯清撲哧一聲笑了,“叔公過壽,夫君難道還想不去不成?”
陸長野強辯道:“為誰而去才重要。”
甯清笑着不拆穿他,轉而說起自己猶豫的事情,“我正有一件事要問問夫君的意思。”
“哦?什麼事?”陸長野眉稍一挑,好奇地看着她。
甯清嗓音如出谷黃莺,“年前你給得壓歲錢太多了,”其實是陸長野的私房錢吧?甯清後來數了數,足足有五萬兩,“我想着,幹放着也是浪費,不如拿出去做生意?”
她計劃好幾個生意,一個是她最熟悉的綢緞鋪,甯清自己就有貨源,一個是糧鋪,莊子上的産出都可以在鋪子寄賣。剩下的就是開客棧酒樓,書肆酒館之類的,都是需要陸長野出面打招呼的生意。
甯清一本正經,胸中有規劃,面上自然流露出幾分,仿佛隻要陸長野點頭,生意就會客似雲來,一定能賺錢。
陸長野張了張口,不知該如何開口,寬厚溫熱的手掌在她後背安撫,他該怎麼拒絕夫人不切實際的生意經?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因為疼惜夫人做生意虧本,搭廣儲司的路子就先自虧五六萬兩,結果甯清手裡有錢還想着做生意?
“嗯,這件事,再看看。”陸長野說得磕磕絆絆,冷冽的鳳眼避開她的視線,甯清大為不解。
“你有用處?”有安排怎麼還放在自己這裡?甯清嘀咕。
陸長野抿唇不語。心想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正巧外面陳嬷嬷來問,“早膳備好了,國公爺什麼時候用膳?”
天寒地凍的,吃食容易涼,若是還不去吃,就要送去廚房加熱才好。
陸長野頭也沒回,吩咐道:“馬上。”又對甯清說,“等我下衙回來再說。”
甯清不想耽誤陸長野,推他出去用膳。陸長野才目光依依不舍,腿腳如飛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