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面對啊,我才不怕。”文落詩知道,這句話說得相當心虛,但她努力表現出一副傲然的嘴臉。
長曉走上前,把她的身姿收進眼底。
“好,多謝你剛剛擋在的面前。”
文落詩一怔,才意識到,自己剛剛似乎無意中伸出手臂擋在長曉面前了。她嘴角一揚,仿佛在用眼神告訴長曉,這個小插曲,就此結束。
于是,接下來,兩人穿過大雪覆蓋的叢林,終于看到了帶有煙火氣的屋檐。哪怕這些屋檐上沾滿白雪的痕迹。
“接下來呢?我去找客棧?”文落詩發話。
“不必,你跟我走就好。”長曉接話,朝着一條寂靜的街巷邁步。
文落詩心下震驚,他還真的在哪裡都有落腳之地啊。不過,自己恐怕又要蹭吃蹭住了。
不行,自己現下有的是錢,起碼要把飯錢請回來。
寒聲城四面環山,山林衆多,不少人選擇居住在山上甚至深林中,形成一個個小村落。群山圍繞下,中央的平地并不大,真正聚集起來能算得上城鎮的,也就是眼前這些了。
沒走多久,長曉将文落詩領進一家小型茶樓。
茶樓名字倒是挺好聽,名為“觀雪”。
冬年中茶樓的生意十分好,大多過路人都選擇坐下來喝杯熱茶取取暖,因此,待長曉踏進茶鋪裡,環顧四周多時,才有一個小夥計迎上來。
“這位客官需要點什麼?”小夥計笑呵呵問道。
“你們掌櫃在嗎?”長曉剛從外面進入屋内,呼出一陣冷氣。
“啊,這位郎君,咱們有事好商量,小店有什麼不足嗎?”小夥計吓了一跳。
文落詩沒忍住,站在長曉身邊,撲哧一聲笑出來。
長曉也沒想到這小夥計理解錯了,失笑:“并非這個意思,你們掌櫃見到我,自然就懂了。”
“好,那您二位稍等片刻。”小夥計一臉懵懵的,轉頭跑上樓梯,一會兒又忽然回頭,盯着文落詩的臉看了幾眼,再轉頭跑走。
文落詩疑惑,用胳膊碰碰長曉:“他看我做什麼?”
長曉無奈:“我怎麼知道,大約是因為你太好看了吧。他長期在這裡做工,怕是很少見到如此美人,想多看幾眼。”
一句話把文落詩噎得半天沒說出話來。
不一會,一個身姿端莊的盤發女子走下台階。她身着一襲朱紅色的衣裙,裙擺軟塌塌垂在樓梯上,好不引人注目。她閑庭信步,懶懶地擡眼,似乎想見見是何人尋她。
文落詩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她簡直就是那種話本裡肆意狂妄的酒樓老闆娘的原型,這裡歸她所有,她是說一不二的主人。
與文落詩這種年輕的小姑娘不同,她一看就是飽經滄桑,卻依然談笑風生。她也會時不時地抛來一個不明意味的眼神,讓無數客人情迷意亂。文落詩甚至想象出她閑來無事,倚在大堂中的桌子旁,給自己悠閑地扇着扇子,等待着下一個有緣而來的客人。
隻不過,這老闆娘看了一眼長曉,雙眼略微睜大,腳步瞬間頓住。
長曉在一樓的門口,朝她點了點頭。
那女子腳步變得輕快多了,一路小跑下了台階,來到長曉身前,嘴巴張了又張,正要說什麼,可看到旁邊的文落詩,欲言又止。
長曉倒是自然:“昔日跟你說過了,但凡在外,叫主子即可。”
文落詩看了一眼長曉,腹诽道:哦,那如果不叫主子,會叫什麼啊?
女子連連點頭,發髻上簪的步搖也跟着晃了又晃:“主子,你怎會此時來這裡?”
“來這裡辦點事。樓上有空房嗎?”長曉倒是顯得波瀾不驚。
女子像是有些詫異,剛剛緩過神來:“有有有,主子随我來就是。”說罷,她忽然想到什麼,再次開口道:“敢問,這位姑娘是……”
文落詩剛想開口,卻聽長曉道:
“是我一個同行的朋友。”
文落詩順理成章點頭。
女子略微驚訝地看向長曉,又盯着文落詩看了好半天,給她抛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哦,好,我明白了。”
文落詩作為一個閱話本無數的人,瞬間意識到這個眼神不對,立即開口道:“這位姐姐,你想多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女子隻當她是嘴硬,嫣然一笑,明擺着沒把文落詩這話當回事:“行,不管怎樣,二位随我來便是了。”
文落詩皺起眉頭,欲言無辭,根本不知道怎麼解釋。
長曉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顯然也沒打算搭理文落詩。他跟上女子的腳步,向前走去。
她擡眼望向長曉,看他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頓時感到一陣惱火。
被人誤會了你也不解釋,過分了啊。
同時,她莫名覺得,身上被一股熱流洗滌過,明明很冷的天,她卻出了一身薄汗。
不過,憑什麼啊,我是看話本看多了點,但也不至于讓這種經典甚至爛俗的橋段發生在自己身上吧?
一路走到樓上一間空房前,女子的聲音将她的思緒打斷:“主子,你也知道,這樓上總共就三間房,另外兩間都已經有人住上了,要是不方便,我帶這位姑娘去跟我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