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一人問道:“這個演出時間可是稀奇了,怎麼大中午的,演上戲了?”
那人回答:“這你就不懂了吧?尋光跟别的戲班不同,各種都講究标新立異。”
一人補充道:“對對對,據說是在主街上。到時候,看戲的人肯定特别多!”
文落詩聽了直皺眉。
眼見着衆說紛纭,場面一度雜亂,長曉用胳膊肘碰了碰文落詩,示意她别在門口站太久,先上樓。
兩人進入房間之後,文落詩終于忍耐不住,好奇道:“好想知道尋光到底是什麼樣的啊。”
長曉解下鬥篷,挂在衣桁上,坐下來給自己倒口熱茶:“明天去看看不就好了。”
文落詩歎息:“不了,好不容易聽說明日欲曉書局開門,我得趕緊去投稿,不然又不知等到何年何月了。”
“你早上去書局,演出未時才開始,來得及的。”
“不,”文落詩故作高深地搖搖頭,特意頓了頓,十分自信,緩慢道:“因為,我明日,大概不會有早上。”
*
文落詩是個行動力極強的人。隻可惜,她睡眠比一般人都要長。睡得太熟了,她一睜眼,才發現房間角落裡的更漏滴答滴答,已經巳時過半。
她驚坐起,恍惚間意識到,自己又沒醒過來。看着銅鏡裡那雙依舊惺忪的眼,内心歎道,她可真是對自己太了解,也太無奈了。
自己果然不會有早上。
長曉早就不在房間内了,估計有什麼事出去了。懶得管他,整天神神秘秘的。
于是,她快手快腳整理了一下個人形象,披上她昨日的鬥篷,就拿起書稿出門了。
冷風呼嘯,街上行人不多,她很快根據昨日的方位,到達了欲曉書局。
門虛掩着,像是在抵禦外界的寒風,卻是同樣暗示了屋中的溫暖。文落詩覺得,書局就應該是這樣,哪怕在冬天,都能給她們這些創作者一個溫暖的依靠。
不過,這個依靠的前提,是書局接受自己的書稿,并同意出版。
欲曉書局是出了名的難過稿,被民間作者們評為最難過稿的書局,甚至沒有之一。
标準高,書局出版的質量自然也高,深受民間認可。
文落詩摟了摟身上的鬥篷,推開了虛掩的木門。
書局不大,映入眼簾的是一列列書架,架上按着書籍的分類擺放着形形色色的書本。穿梭在書架間,文落詩有些眼花缭亂。
她穿過了所有書架,來到了櫃台處。
櫃台裡有一個老年男子,像是這家書局寒聲城分店的掌櫃,也應當就是審稿人。他正端詳着手裡的稿件,時不時皺起眉頭。
而櫃台前,有一個身若纖雲的女子,隻見聘婷的背影,便讓人忍不住留意三分。她身着一襲鵝黃色的羅裙,黑發松松垮垮地用一根紅帶束着,懶散垂在身後。
看樣子是也是來投稿的。
文落詩沒再向前走,怕打擾了掌櫃審稿,給他留下壞印象,之後自己過稿可就難了。身上帶着稿件,她一切都小心翼翼。
不久後,那掌櫃擡起頭,白胡子上方,幹裂的嘴唇緩緩張開。隻聽他用蒼老渾厚的聲音字正腔圓道:“覆雪姑娘,你這本新文,我個人很喜歡,但我作為這裡的掌櫃,實在無法收稿。”
覆雪!
文落詩雙眼中寫滿震驚,再也按耐不住,走上前去。
許是她的驚歎聲太大,覆雪意識到有人在身後,款款轉過身,對文落詩一笑:“這位魔娘,有幸相識,可也是來投稿的?”
崇拜了多年的赫赫有名的大作家,就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站在眼前,文落詩哪裡還顧得上自己是來幹什麼的,身體幾乎不受控制地走向前去,脫口而出:“我看過你的所有作品!”
覆雪當真稱得上是花容月貌,楚楚動人,而她很明顯被文落詩這句話噎住了,這張柔美的臉一僵,生生擠出一句:“多謝,擡愛了。”
文落詩意識到,自己還是太稚嫩太莽撞了,退後一步:“抱歉,覆雪大人,打擾了。我也是來投稿的,真的沒想到在這裡能遇見您。”
她忽然想到,是不是可以當場要個墨寶,于是腦子開始瘋狂運轉,急速思索自己有沒有随身帶着她的書稿。
覆雪嬌嬌一笑:“不必如此稱呼我,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隻是個靠寫點東西營生的人,而且,最近似乎不能繼續靠這個營生了。”
文落詩一個自诩從不好色的人,都快看得眼睛直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還這麼有才華的人啊!
估計很多人喜歡她。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喜歡的人。
雖然文落詩知道,談情說愛不應當是魔生第一要事,但她見到覆雪本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畢竟,往日讀覆雪的文字,她筆下的缱绻愛情實在太誘.人了。
掌櫃看着文落詩,睜大了眼睛,這時候開口:“今日我的書局裡,美人紮堆了啊。”
覆雪也盯着文落詩的臉看了好久。
而文落詩呢,根本沒注意他們在說什麼看什麼,隻覺得笑意快溢出臉龐了。
“覆雪姐姐,我很喜歡你話本,聽說你最近剛發了新書,我還沒來得及去買,你這是又有新稿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