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如今,翻過頭來再看這件事,就變得簡單多了。
雲涯是天界的儲君,不會輕易來這裡,那他知道舒允在此,必定是收到了消息才趕來。
大約稀音城那天,雲涯找長曉,就是想請他幫忙找舒允,而長曉記下了。誰知沒過兩天,他就恰好聽到自己認識舒允。後來自己也跟他更多透露,說舒允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那麼也就是說,隻要一直跟着自己,必定有一天能見到舒允。
這不,目标出現了,就立刻給人家傳信,如今呢,任務完成了呗。
文落詩抿着嘴,喝下了最後一口涼茶,甚至不根本想用法力加熱。
其實這一切很容易猜到的。
和長曉在一起相處這麼多天,她早就應該明白,任何看似的巧合都不是巧合。至于是一個蓄謀已久,還是很多個平靜之下層層不斷的計謀,或許,就要看她願不願意細究了。
隻不過她庸人自擾,事到如今,依舊不願意承認一個事實——長曉這些天,一直和自己同行,是因為他的目标是舒允。
與自己無關。
她其實不介意被這樣利用,畢竟長曉和雲涯考慮得在理,舒允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跑來這裡,得虧沒人認出來她,她也沒碰上什麼大事。但是萬一真碰上什麼事就不好辦了,對兩界和龍族來說都是個麻煩。确實應該讓她回去。
她痛苦的,是因為她一直以為,長曉願意跟她一起走,隻是因為她自己。不帶任何其它原因的那種。
而今她發現,根本不是這樣。
自己根本沒有那麼重要。
算了,早該知道的。
這些年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本來就不應該奢望什麼。
那種持續了一下午的煩悶消失,而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湧上。不知不覺間,有什麼東西劃過臉頰,文落詩才意識到自己流了幾滴眼淚。
*
晚上終歸是要回去的。書屋的主人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問她要不要晚上住這裡,她想想還是算了。千萬别再來個和“抓舒允”一樣的情節了。
特别是,她不想有人找她。
仿佛賭氣一樣,她現在不需要任何人在乎她,千萬别把她放在心上。
回到客棧,文落詩看到舒允和雲涯正在大堂裡吃飯。這個姑娘,真的每天就知道吃,每一頓都不放過。
她幹巴的嘴角淡淡扯出一抹笑。
他們坐在大堂左邊角落裡,旁邊還有幾桌零零散散的客人。文落詩特意沿着右邊邊上走,去櫃台找掌櫃。
舒允先看到她了,不知道和雲涯叨叨了些什麼。
不一會,文落詩走到他們二人面前。
“你吃飯了嗎?”舒允亮晶晶擡着眼眸。
文落詩搖頭:“我又不是你,不用每頓飯都吃。”
雖然桌上的蝦餃看起來很好吃。
第二重天臨海,靠海吃海,文落詩在内陸生活久了,确實好久沒吃過蝦餃了。但是今天她一點胃口都沒有,看着食物也沒什麼情緒。
文落詩的聲音有些啞。不隻舒允聽出來了,雲涯也聽出來了。
而這兩個極為聰明的人,根本不用文落詩多說,都直接猜到了她心情不好的原因。舒允哪怕沒猜到的話,雲涯估計剛剛也和她說了。
雲涯溫聲道:“要不要坐下來,說說話?”
文落詩再次搖頭:“沒事,多謝,不必了。你們住幾天?”
舒允看向雲涯。
“看你,見到你我就放心了,你要是想多待幾天,也都無所謂。”雲涯回答。
“兩三天吧,”舒允猶豫道,“咱們仨都在這裡,不能待太久,太危險了。畢竟這裡是客棧,不是自己家産業裡或者宮裡。萬一走漏風聲,咱們仨被一鍋端了就慘了。”
雲涯笑出聲:“那倒不至于,也就隻有你,有被人盯上的風險,我和……”
說到此處,二人忽然想起,文落詩還在她們旁邊聽着。雲涯的聲音直接斷了,舒允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連連看向文落詩,面色有些尴尬。
文落詩面色自然,像是根本沒在意似的:“行,交給我。”
說完,她轉身離開。
沒多久,她再次回來:“沒有挨着和我的房間了,而且隻剩下一間空房,在二層最裡面。我給你們付了三日的房錢,好好住,有需要幫忙的告訴我。哦,飯錢我也付完了。”
舒允震驚了:“不用這樣啊!”
“别,”文落詩懶懶擡眼,“我之前在龍宮裡蹭吃蹭喝,現在我好不容易當一次主人了,當然要我來。”說罷,她看向雲涯,“趕路過來辛苦了,就當我招待你們了。”
雲涯倒是自然:“那多謝落詩了。”
文落詩不再多說,轉頭上樓。
回到房間後,她直接滅了燈準備睡覺。也不打算沐浴,也不打算寫稿。她就是覺得腦子裡太亂,什麼也不想做。
後來她昏昏沉沉睡着,枕頭卻是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