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事?”長曉回頭。
“我剛想起,昨日裡何掌櫃來找我,說有個大商賈來談生意。”
長曉差點一拍腦門,暗道自己糊塗了,怎麼把這事給忘了。看着面前的姑娘淺笑盈盈,他又想到昨日掌櫃和他說的,頓時臉龐漾起幾絲的笑意。
“何掌櫃昨日跟我說了,談妥了,你放心。”
文落詩略微愣住,随後輕輕皺起眉頭:“是你跟扶桑樓裡的人說,你不在,有事就來找我?”
長曉很自然地點頭;“嗯,我說的。”
文落詩更是不解:“為什麼?我又不是這裡東家,我說什麼能算話嗎?再說了,你要是真跟手底下的人這麼說,他們說不定私下怎麼議論我呢,我之前去後院轉悠,好幾個人看我眼神都很奇怪。今天早上一個小夥計來給我送橘子,還問我是不是跟你睡一起……”
長曉隻覺得,越聽心裡越樂開花。而且,她絕對想不到昨日裡何掌櫃在商人盤問時拿她去檔的時候是怎麼說的。
他眼神一眯,意味深長:“你确定你想知道為什麼?”
文落詩眼神堅定,誠然點頭:“想。”
她這麼坦蕩,倒是把長曉給噎住了。
“因為隻有你的腦子跟我一樣好使。遇到大事,隻有交給你,我才放心。”長曉對上她清澈無比的眼神,喉結一動,硬生生扯出這麼幾句話來。
雖然他知道,真正的原因,其實一句話就能概括。
文落詩卻像是信了,眨巴眨巴眼睛:“你也太信任我了吧?”
“信任是互相的,”長曉笑着又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神色飄忽一瞬,虛虛開口,“而且,若你真想……其實,你可以把自己當作扶桑樓的主人的。”
她不是今天好幾次把話明說了嗎?那他也不妨多說一句。
後來,徒留文落詩一個人怔在原地,目送着長曉的背影遠去,出了院子,消失在視野裡。
她很久很久,都處于恍惚之中,沒反應過來長曉在說什麼。
或者說,思緒深處隐約觸碰到什麼,卻是及時叫停,絲毫也不敢細想他真正想說什麼。
直至屋外冷風驟起,吹得屋門吱吱呀呀地響。一股風竄進屋内,被桌案上的書卷掀開,把硯台旁的紙張吹落在地。
*
這日下午,文落詩忽然收到一封來信。那黑影在面前閃了許久,文落詩也盯着它思考了許久。
誰會給自己來信呢?
而且恰好在這種特殊時間。
幹脆不想了,文落詩手一揮,那道黑影逐漸顯現,她懷着忐忑的心情定睛一看,居然是覆雪。
不過文落詩倒是心下震驚。覆雪這種大文人寫信,居然絲毫沒有文鄒鄒的書面語,反倒全是大白話。
“近來可好呀?不要寫太多東西把自己累着。若是之前參商鎮扶月的掌櫃轉達了我的話,你應該聽說,我想讓你認識一個人。我剛聽說他這幾年在日月城中,你們若是之後去到那裡,願意的話,可以與他見一面。其餘的我不必多說,你去到那裡,自然就會見到他。”
文落詩先是一愣,覆雪這麼聰明,難道猜不出自己此刻應該和長曉都在赤缇嗎?
她認真反思了很久當時和覆雪在寒聲見面的場景,才漸漸回過味來……
覆雪還不知道長曉是誰啊!當時長曉來找她,覆雪看了一眼就先行離開了。
——她壓根不知道這人是誰。
不過話說回來,文落詩隻覺得,此時此刻收到這封信,與當下正事無關不說,還增加了自己的任務量。不能說是雪上加霜,卻也真是不合時宜。
算了,先不管這事。
她草率地寫了個回信,說明自己最近在赤缇城中正忙,過些日子可能會去日月城。
再後來的幾天,風平浪靜,安靜得甚至不正常。
長曉基本上日日外出,而她自己一個人在後院房間裡,也沒什麼人來找她。就連她偶爾外出去街上走走,也再也沒有那種被人盯上的感覺。
越是平靜,就越是不正常。
她去了家靠譜的商鋪,買了一大包糖果,就匆匆回扶桑樓了。
可是問題是,長曉的事情還沒有進展。
這天下午,她靜靜一個人坐在桌案前,發愁問題如何解決時,屋門忽然被推開。
看到長曉那熟悉的身影,見他手裡拿着好幾本剛裝訂好的冊子和信件,文落詩差點激動得撲上去。
這些年她的事業腦已經頑固到不可改變的地步,所以,她撲的當然是新鮮的資料,不是長曉這個人。
長曉看她清澈的眼瞳中藏不住激動,一時間笑容綻開:“怎麼我的事情,你怎麼比我本人還着急啊?”
“當然了!我說了要全盤幫你,肯定要盡心盡力。”文落詩昂首挺胸道,“而且,我說好了讓你什麼都不管,實則你還是管了,這麼多天,天天往外跑,你比我還累。”
“也不是都在忙這事。”長曉溫和道,“虛靈的身世基本查全了,我大緻過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異樣,不如你再看看?”
文落詩本來信心滿滿,卻聽長曉說沒發現什麼異樣,不禁心涼了大半。
“不用這麼無精打采的,不管是朝堂查人還是府衙查案,都有很多時間是在做無用功。不管是資料被人刻意抹去還是本來就無從查找,都是大概率的事件。短時間查不出東西很正常,沒什麼的。”
長曉說了很多,但很明顯文落詩并沒有得到足夠的安慰,依舊是委屈巴巴的,眼中秋波流動,輕輕抿着嘴,什麼難過的心情都寫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