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來驚了,松開文落詩的胳膊,腰闆直直地坐在床上:“你是做暗探的嗎?怎麼把我的事情摸得一清二楚?”
文落詩笑出聲:“我隻是寫話本的老毛病,喜歡觀察人而已,碰巧遇到你這個觀察對象,這不,現在還跟你坦白了。”
息來可憐巴巴嘟着嘴,像個沒長大但情窦初開的小女孩。
兩人都任由時間流逝,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息來率先打破了沉默,輕輕開口。
“其實那個時候,我的心跳已經極快了,差不多一息之間跳個七八次。”
文落詩腦子一轉,接話:“無妨,我當年考試之前,還有投稿之前,一息之間心跳差不多十次。我特意數過。”
息來沒接這話,而是繼續沉浸在她的小世界裡,道:“我那天就裝作不認識他。”
文落詩細聲問:“對方是誰,我方便問嗎?”
息來歎口氣:“我可沒跟别人說過啊,你可得替我保密。哦,你和長曉說就算了,我知道你估計不會對他有所隐瞞,我對你下封口令也沒用。但是你們倆都替我保密就行,别讓别人知道。”
文落詩張了張嘴,想反駁什麼,卻又沒說出來,最終隻是道了句:“好。”
“那天我問他 ‘你誰啊’之後,他就把碗挪開了。我感覺我們的想法是一樣的。我們都不再直面過去的回憶了。他是台家人,叫台昇。”
文落詩漸漸睜大眼睛。
台家很有名,家大業大,也是個世代從商的大族。準确來說,台家是在世間吹捧熙光之前就深耕此道,到後來意外家業發展壯大,純屬湊巧。
台家和息家、餘家的規模差不多,并稱這一道的三大家族。隻不過餘家有大司徒餘易撐腰,毫無疑問是三家之首。而息家和台家就互相飙着勁,互相看不順眼,幾千年來摩擦不斷,幾乎有逐漸成為對立死敵之勢。
文落詩料到情況不太妙。息來喜歡的人在對立的家族中,那确實有點困難。于是,她試探問道:“他是台家旁支?”
如果是旁□□還說不定有戲,就看家族裡盯得死不死,能不能通融。
不料,息來平靜道:“不是,他是主支,而且是這一輩的長子。反正就是,家裡那堆重要的事情,全都壓在他身上。”
文落詩皺眉,這可有點太困難了。“你們家呢?我對息家台家都不太了解。”
息來幹脆閉上眼:“我們家人員構成比較簡單,旁支特别少,所以到我這一代,旁支沒人願意生孩子,主支上也就我一個孩子。哦,我爹是家主。”
文落詩瞬間了然,以一種“妹妹你也太可憐了吧”的眼神看着息來。
“是不是想問我,我怎麼會偏偏不長眼看上他了呢?”
文落詩誠然點頭。
針鋒相對,但兩個人都在頂端。台家不能沒有台昇,息家不能沒有息來。這倆人成為生死宿敵還差不多,見面能不互掐就不錯。也不明白息來是怎麼看上人家的,還能這麼情深似海。
想到這裡,文落詩也就明白為何她看覆雪那本書會這麼難過了。她和台昇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現實版。
隻不過覆雪的故事裡,那兩個主人公情投意合,相隔千裡都能眼神拉絲。然而息來和那位名叫台昇的郎君,相隔一個桌子,用兩句話就把天聊死了。
“我可以問兩個問題嗎?”文落詩道。
“你問。”息大小姐随手給自己抓來幾個荔枝,開始在床上剝。
“第一,息家如果這一代就指着你一個人,為什麼會同意讓你加入松煙閣呢?”
“因為我爹覺得,夢想比那些瑣事重要多了。他原話說的是,短期之内他死不了,家裡有他就行,讓我在外面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等什麼時候玩夠了再回去。”
文落詩:“……”
她真覺得自己不好評價。你們這種大家族,還真的财大氣粗、肆意妄為啊。
“他知道我喜歡作畫,讓我自己出來找個地方畫畫,我就來了這裡。”
文落詩斟酌道:“息姑娘,你雖然說得輕巧,但你加入松煙閣的這個過程,怕是不易。據我所知,松煙閣對人員要求極高的,你不靠任何家族支持,單槍匹馬闖出一條路,那必然是不僅畫技超群,還勇氣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