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松煙閣的後院就空了。司夜也終于短暫放棄了陪朱明承,幸甚至哉地跑去前樓裡見閣主。
大約在下午,松煙閣的人們陸陸續續回到後院,文落詩才準備動身。
“閣主真好,”司夜坐在床上,托着腮幫子犯花癡,“真的,比我想象中還要好。”
文落詩見司夜自從回屋就魂不守舍,很是無奈。
“他說他明早就走,所以要去見他就得今天趕緊去。”
文落詩面色不顯,心裡卻哎呦一聲。這個閣主還挺可愛的,害怕她不去見他,故意放出這麼一句話催她。
于是下一刻,文落詩被司夜像推小車一樣推出遠門。“快點去快點去,别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很好奇我們閣主的事情。”
“你怎麼知道我好奇啊?”
“你平時不化妝的。”
文落詩心道還真是。她平時很懶,不愛打扮,但她今天一早就給自己打理半天。
當然,不隻是她,同樣好奇閣主的當然還有長曉。
這二人在樓閣門口遇上,用眼神打了個招呼,不約而同一笑。
他們都想着故意耗一耗,看看這個閣主是否沖他們而來,會有什麼反應。果不其然,下午松煙閣衆人都回去了,他還在這裡等着,還故意放出明天就走的消息,仿佛就等着他倆來。
“總能跟我想到一起去。”文落詩瞧了眼長曉頭束玉冠、身着錦袍的出塵模樣,别過頭去小聲嘀咕,順便給自己理了理頭發。
長曉莞爾一笑,走上前來:“既如此,一起進去?”
文落詩點頭,提起裙擺,與長曉同時跨過門檻,并肩走進屋内。
繞過屏風後,看到一人端坐在主位上,正在低頭倒茶。他五官極為流暢,衣冠楚楚,烏黑的長發一絲不苟地垂在身後。舉手投足之間,顯得溫文爾雅,風度翩翩。他的那種運籌帷幄之感是浮于表面的,毫不藏匿。
文落詩站住不動,認真把此人從頭看到腳,直到他擡起那雙溫厚的眼眸,心平氣和地投來些許目光。
“閣主,”文落詩語氣平淡,帶着幾絲笑意,“容我在一切開始之前,先問個不相幹的問題。你介意我多看你幾眼,然後把你當作我未來話本主角的原型嗎?”
此話一出,那閣主明顯怔住,手中茶壺頓在空中,不再流出水柱。
長曉知道文落詩經常語出驚人,但沒想到這次如此直接。他沒忍住,輕笑一聲。
“文姑娘果然非同常人也,”閣主放下茶壺,做了個恭謙的手勢,“二位先請坐。”
文落詩沒動,反而繼續問道:“所以,我方才問題的答案是?”
她真心覺得這個閣主挺好看的。俨然一副一表人材的模樣,特别符合那種高官厚祿的手握重權的大文臣形象,不拿來寫話本真是虧大了。
“不介意,文姑娘大可多看幾眼,若能助姑娘早日問鼎文壇之巅,在下也算是與有榮焉。”
文落詩笑了笑,颔首道謝,然後整整衣裙,随便找了個離閣主近的長凳坐下,坐姿慵懶,任意至極。
此處的桌椅顯然是松煙閣之人剛剛議事所擺放的,有種茶館裡圍着說書人坐下的意思。主位有兩個,閣主旁邊還有一個。幾乎是不經思索,文落詩默認把那個主位留給長曉,瞧都沒瞧它一眼。
卻不料,長曉也是不經思索,來到文落詩身邊坐下,與她坐在同一個長凳之上。
——像是他隻是陪文落詩而來,坐在她身後就夠。也像是極為信任面前姑娘的能力,仿佛有她在,他便什麼都不用多說,甚至直接坐享其成就好。
文落詩懵了半晌,那閣主同時也怔了半晌,怎麼也沒想到如此形勢。
不過文落詩很快回神。她又不是來議事的,更不是來招賢禮士的,她隻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想見個人而已。她見人确實有目的,但這些目的都隻是順便。眼看着長曉和這位閣主都保持風度沒開口,她作為全場唯一一個沒有巨大頭銜和特别身份的人,自由得很,索性她來開這個頭。
“閣主方才叫我文姑娘,那便是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閣主點頭:“不瞞文姑娘,在下為了查你,可是花費了不少功夫。”
文落詩懶懶一歪頭:“都知道我什麼?”
“聽聞文姑娘法力高強,且俠肝義膽、心懷大義,曾在赤缇城救民生于水火,不惜搭上自己一半性命,實乃我界之豪傑。”
文落詩幾乎要翻白眼,但是鑒于面前坐的是個不太熟的人,她硬生生忍住了。
“那個,”她思考一番,還是無奈開口,糾正道,“我其實真沒幹什麼,就是炸了個樓而已。”
閣主笑道:“那換個說法。聽聞文姑娘花容月貌、清若幽蘭,有傾國傾城之姿,今日一見,才知傳言不虛。文姑娘當屬我界第一美人。”
文落詩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剛剛那一段是在說她。因為太過于震驚,她張了張口,愣是一時半會沒想出來從哪裡開始反駁。
不是,這一串都什麼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