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直沉默的長曉忽然輕笑一聲,在一旁開口:“閣主厲害。要知道,将她說得啞口無言接不上話,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文落詩有多會怼人,他領教過不止一次,“能言善辯”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她,不管是論事、講理、吵架還是各種口舌之争,她就從來沒有占過下風。他還是第一次見她結舌的模樣。
文落詩回過神來,依舊有些呆:“主要是,我真沒覺得我多好看啊。”
她認真思考,覺得可能是今天的妝化得有點過了。
閣主眼睛微微睜大,嘴角輕輕抽道:“姑娘要不自己照照鏡子?”
長曉瞥了瞥她認真思考的模樣,對閣主道:“她一向對自己認知不夠清晰。閣主見諒。”
他替文落詩說出見諒,有種故意告訴閣主他和文落詩很熟的意思,甚至誇張一點說,是在宣示主權。
“閣主還知道我什麼?”文落詩很希望接下來說一句關于她的其他事,這樣她好找機會怼回去。
卻不料閣主搖搖頭:“姑娘的背景太難查,隐瞞得太好,在下能力有限,就算竭盡全力,也隻能得知以上這些,查不出姑娘真正的身份來。”
文落詩又是愣了好半晌,才理清思路。
“閣主大人,你想多了,不是你查不出來,是我真的沒有任何身份。我整日裡大閑人一個,背景也幹淨得不能再幹淨。你早來問我就好了,省着花這麼多時間查來查去。”
怎麼樣一個兩個都以為她是誰。她誰也不是好嗎?就一普普通通小姑娘,還是不主動惹事的那種。
她本來想還說她跟任何人和任何勢力都沒關系,結果瞥了一眼長曉,生生沒把這話說出來。
不過她此言一出,閣主怔住,沉思良久,似是怎麼也沒想到竟是這樣。
“閣主既然已經把我查了個底朝天,那我也不必過多介紹自己,”文落詩重新擡頭,“還沒問,閣主怎麼稱呼?”
閣主沉靜道:“在下覃言之。”
說着,他指尖漾起藍光,将兩杯茶遞到二人面前:“有幸與二位相識。”
文落詩心裡“呦呵”一聲,暗道這個閣主竟然修為已達融雪之境。她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又不是那種直接聽過的熟悉感,反而像是在哪裡湊巧遇到過,卻是她不會留神的那種。
長曉颔首,接下被藍光包着浮在空中的茶杯:“覃閣主,幸會。”
“長曉魔君,幸會。”
文落詩也接過茶杯,眨眨眼。
他能知道長曉也是融雪之人,那必然是也把長曉上上下下查了個徹底。長曉常年在外都隻有一個樂師的形象,若非知情,基本沒人知道他身懷極強的法力。這麼看來,這個閣主确實有點手段。
她之前從傳聞中就覺得這個閣主厲害,見他之前就做好了準備,如今見面,更是一上來就發現是個大人物。
既如此,她也沒什麼可跟他多聊的,還不如早點讓他和長曉面對面深入談。她開始盤算一會如何開口,問出自己想問的,然後把時間留給他們,自己還能早點回去補個覺。
——因為閣主要來,她今天起得可早了,都沒賴床。這不符合她的習慣。
覃言之重新開口,看向二人:“若是文姑娘當真沒有任何身份,那在下恐怕猜錯了方向。在下一直以為長曉魔君也另有身份,如今看來,難道并非如此?”
文落詩低頭看着茶杯,沒說話。
我的個天,這得是什麼腦子和實力?
長曉可是個連當年在扶桑樓奏琴都沒露面的人,也就是這幾年陪文落詩,才偶爾有露面的機會,讓别人知曉他的真容。連知道“長曉”是誰的人都極少,可覃言之竟然連長曉另有身份都能猜到。
她當街打過人,她當街炸過樓,但長曉可從來沒正面做過什麼大事啊。
不料,長曉卻笑道:“覃閣主不僅沒猜錯,也着實厲害。我确實另有身份,而且這身份還不小。”說罷,他轉頭看了眼文落詩。
覃言之表示了解,點點頭,也沒過多追問。
文落詩卻沒擡頭。她倒是不意外長曉會直接說出這件事,她隻是憤慨,當時初見她的時候,怎麼不直接對她說自己身份不小呢?但凡多說一句,她絕對當場就轉頭走,不留在春庭酒樓,就沒有後面這些麻煩事了,更不會像現在一樣,猜到了他是誰,也早已動了感情,才覺越來越不好辦。
她想了想,決定這些先放一邊,繼續開口道:“覃閣主,既然現在認識了,不用這麼客氣。你看我随便得很,你說話也千萬别這麼嚴肅正色。我就三個問題,還望覃閣主能回答我。”
她是在覺得氣氛過于嚴肅,搞得跟面見貴人、商議要事一樣,而且這個覃閣主過于有禮貌了,搞得她很不自在,幹脆開口戳破,不讓氣氛這麼僵持下去。
覃言之颔首微笑,語氣穩重從容:“文姑娘隻管開口。”
文落詩轉頭看向長曉,不等她開口,長曉便看懂她的眼神:“你先問,我的事不着急。”
“好,我的問題都很簡單,那我就說話直接一些。”文落詩深吸一口氣,“首先,覃閣主年初時說要在松煙閣露面,卻在我到來之後立刻收回此言,而後不斷更改計劃。如今,我幫司夜解決了她的事情後,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此時現身,還用各種方式提示我來見你。見我的心思如此急切,我倒是想知道,你見我的目的是什麼?”